白翊眉眼处凝聚着燥意,管家给他打的电话,说是那些个女佣干不了伺候人的活,全体辞职,还要他们赔偿什么工伤,他没听完就按了电话。
桑云的病房门口踱步片刻,白翊扯了扯领带,一股燥意涌上,他一点也不想进去。
独自走到走廊上,神色淡漠的靠在墙壁上,点亮一根烟,忽明忽灭的火焰在指尖闪烁,白翊重重吐出烟圈,满脑子都是时卿被抬走时的样子,整个人的生气都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还有婚礼那天。
她是装的,还是真的。
白翊笑着摇头,这个女人指甲裂了都能跟他撒娇哭诉个半天,受不得半点委屈,像杨嫂说的那么夸张,这女人早就闹翻天了,怎么会安静的跟他摊牌讲话。
车祸后睁眼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桑云,桑云跟时卿争执后被推倒在碎片上鲜血淋漓的画面冲入脑海,他不该相信时卿的,可是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她病房的方向走。
最后白翊还是没有跨进那个病房,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或许进去后看见的是兄妹笑着细说耍他玩的事情,亦或许是她哭着在他面前诋毁桑云,总不可能是这个女人真的受伤了,不会的。
白翊抿唇离开医院,对付时家的事情还没完。
时卿呆呆的坐在床上:“杨阿姨,你技术真好,包扎的时候我都感觉不到。”
每晚都是睡的死沉的时候包起来的,第二天起来就感觉身体清清凉凉的。
杨嫂削着苹果,面容平静如水:“多吃点水果,好得快。”
她每天都盯着大门看,夫人伤都快痊愈了,先生都没来看一眼,男人真不是个东西,“夫人,你别难过,先生就是一时被狐狸精迷惑了。”
时卿不言语,一低头,就看见满身的白:“阿姨,你说我都感觉不到疼痛了,这木乃伊还要包到什么时候啊。”她娇娇的喊着。
这模样,好丑的。
杨嫂想起那人的话,回答:“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伤好之前不能拆的。”
时卿耸肩,行吧行吧,反正她这副样子也回不了家,她能回去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爸爸妈妈的家,可她不希望父母知道她过的不好。
还有一个地方就是白翊在的地方,那里现在还能算家吗?
她名下确实有几套房子,但全租出去了,租金老妈管着呢。
住医院挺好的,单人单间独立卫生间。
杨嫂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哥哥天天给她买好吃的。
就是这个心空唠唠的,时乾每天给她洗脑离婚万般好,鲜肉满地找。
她时卿从不是个低声下气的人,这段婚姻很糟糕,她不想苟活在这段垂死的婚姻关系中,可每次她想放弃的时候,那个十八岁明媚的阿翊总会蹿出来告诉她,让她别放弃自己,她现在内心真的很痛苦,她的心高她的气傲都被打磨的所剩无几了。
“啊!杨阿姨,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呐!”也不知道时卿小脑瓜子想了些什么,杨嫂被她顿时抱住,嚎啕大哭,颗颗泪水滚烫落到衣服上,断了线般。
时卿的一双眼睛都红了。
她好委屈的。
“时卿。”这一声突兀同时吓到了两人,杨嫂将时卿护在了身后,“先生,有话您就说吧,太太身体没恢复,禁不住你那么欺负。”
时卿闻声也不由自主的背脊发麻,手指几不可微的轻颤,胸脯剧烈起伏。
“杨嫂,你那么帮着她说话到底谁给你发的工钱?”
一个下人都在他面前那么猖狂了,白翊目光深沉的望向病床上包的没多少缝隙的女人,心里复杂,她居然能装那么久,桑云受那么严重的伤都已经出院好几日。
“工钱是我发的。”时卿惧意微敛,她现在的心情,心寒多过于害怕。
白翊一愣,杨嫂被他辞退过一次,后来是时卿找回来的,确实应该可能,他一看见她就感觉有些喘不上气,莫名情绪涌来,烦躁不已:“你什么时候回家?”
时卿安抚着杨嫂坐下,眼神对视上白翊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只是她现在的形象带着滑稽。
“阿翊,你是想在家里养着两个女人,享齐人之福吗?”语气听不出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指尖攥着被子,心跳无法抑制。
“时、卿,你是外面养男人了,迫不及待要跟我撇清关系了?”
时卿一听这话就乐了,且不说她这副挫样不可能找男人,就算找了怎么滴,就准他随便找女人,自个儿还得为他守节……
这话有点不对劲。
时卿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时卿,你真觉得我舍不得掐死你吗?”
白翊最近的火气真是激不得,时卿歪脑袋看他,男人真自私,明明不爱她却又不能忍受她喜欢别人,自己还想左拥右抱的,她撒头看杨嫂:“开大门,让大伙一起来看看,咱们白总多柔情,一见到老婆就想掐一掐,可太绅士了。”
说话阴阳怪气的,白翊也是真的大手卡在了时卿细嫩的脖子处,时卿完全不怀疑他有弄死她的心,就算记者来了她也不怕,就她如今这副形象,上报了都没人猜得出她是谁。
何况脸皮这东西,有时候是可以抛一抛的。
白翊悻悻的收回自己的手,双手握紧了拳,抿着的唇紧的如刀片一般,转身离去。
时卿觉得现在这货就是行走的火山,走哪喷哪。wWW.ΧìǔΜЬ.CǒΜ
巧了,她就喜欢这个阴晴不定,睁眼闭眼都想着折磨她的大变态。
“杨阿姨,我不会压抑太过,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吧,你看看我周身,有没有一圈浓浓的光晕。”
“……”
阳光甚好,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撒在时卿的颊边,时卿眼眸含光,长长细细的睫毛微微轻颤着,杨嫂觉得小姑娘的身上确实绽放着细碎的光,点点头。
晴、天、霹、雳!
生了病的人是很脆弱的,这个脆弱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
时卿决定先病房里待着吧,等身体好了是要好好考虑考虑时乾的提议了。
出院后,先去哪儿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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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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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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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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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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