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梦见自己在一艘汽艇上,汽艇将海面破开两半,速度飞快势不可挡,身后卷起一道长长的白色浪花,转着圈翻滚着,几只海鸥在后面追。
大海无边无际,海风吹得江岁衣衫飞扬,她不冷,也不害怕,心脏扑通扑通,炙热得要冲出胸膛。
江岁看着无人驾驶却飞快行进的汽艇,有些迷茫。
突然耳边环绕着男人的声音:“小白兔,路的尽头是光明...”
江岁转了一圈,不知是谁在说话,声源无处可寻,更像是心在和自己对话。
她迷迷糊糊醒来,看着漆黑的房间,手不自觉扶上心口。
心脏还在砰砰跳,温度灼人。
江岁说不清什么感觉,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事要做,她使劲去想,怎么也想不到要做什么。
清醒过后,这种感觉便逐渐消散,她抬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一个不注意,水杯从柜子上掉了下来。
江岁本能地伸手去接。
“嗖!”
水杯稳稳被她握住,江岁愣了愣,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她有些疑惑,自己的手竟这般灵敏,怎么会把病人的牙齿戳破呢。
江岁失去了困意,看窗外月色如瀑,动了出去散步的心思,她下床出了卧室。
客厅的灯灭着,韩蒂应该是回房睡了。
她没开灯,蹑手蹑脚往外走。
光线昏暗,江岁不小心被茶几腿绊倒,直溜溜往地上摔,她本能伸出双手扶地,可意外的是,她的下颚撞到了透明玻璃茶几上,结结实实地一下,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韩蒂听见外面有声音,双眼猛地睁开,目光警惕戒备,他飞快下床从衣柜掏出一把枪,悄无声息走了出去。wWW.ΧìǔΜЬ.CǒΜ
快到客厅时,韩蒂听见了细小的抽泣声,他当下就判断出是江岁的声音,把枪收了起来慌忙跑出去。
江岁扶着一边脸,五官纠结像一副麻将牌,眼泪挂在脸颊上,可怜死了。
韩蒂焦急地问:“怎么了?”
江岁说不出话,刚刚那一下正好磕在右侧下颚,正好是牙齿,她张张嘴就痛,只好用手指着脸,模糊不清地说:“牙...牙...”
韩蒂捧起她的脸:“张嘴我看看。”
江岁缓缓张开嘴,韩蒂打开灯,看见她嘴里有血,伤的位置看不太清,但能看到有一颗牙齿松动了:“别怕啊,我带你去找严观。”
他抱起江岁,火速往严观的住处赶,江岁疼得吱哇乱叫,他们还没到地方,严观就被她的叫声吵醒了,他们这群危机感十足的人睡眠一向很轻。
严观不是牙医,处理这种问题比较暴力,看了一眼淡淡地说:“得拔牙。”
韩蒂对这些更是不懂,他一直很信任和依赖严观的医术,便说:“那就拔吧。”
江岁对拔牙的恐惧处于未知状态,直勾勾看着严观拿了一个镊子,将一根细绳套在自己牙齿上。
严观扥了一下绳子,江岁疼得闷哼了一声。
可气的是他并没拔掉。
江岁被疼痛拉扯了神经,头脑清楚了许多,她皱着眉头非常不信任地看向严观:“你这么拔不对。”
严观:“都是这么拔的。”
江岁坚持摇头:“不对。”
严观问:“那怎么拔?”
江岁的话未经大脑脱口而出:“你要用牙......”
她又顿住,迟钝地眨了眨眼睛,脑子仿佛卡碟了,思绪错乱逻辑不清,她烦躁地说:“随便吧,就这么拔吧。”
严观这回一下就拔掉了,牙齿连着血丝从嘴里飞出来。
江岁捂住嘴,感觉被拔掉牙齿的地方凉飕飕地漏着风,疼痛的感觉后知后觉,她反应过来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韩蒂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着,江岁疼得脸都麻了,看见面前这两个站着不腰疼的人就来气,伸手“啪”的一声给了韩蒂一巴掌。
韩蒂目瞪口呆看着她,又不舍得发火:“怎么了?”
江岁狠狠剜了他一眼,又看向严观,他的面目太吓人,江岁不敢招惹他,回头又“啪”的给了韩蒂一巴掌。
江岁:“都怪你,都怪你!”
韩蒂脸都被打红了,尴尬地瞥了严观一眼,赶紧抱着江岁就跑了。
简直太丢人了,他严重怀疑严观的药有问题,好好的人变成了暴力狂,这段时间脸都被扇不知道多少次了。
严观深夜敲开韩蒂的房门,门刚开,他就怒气冲冲地闯了进去:“我就说你别把那个娘们带来,你看看这是什么?”
严观伸出手,指间掐着一个小小的芯片,从刚刚江岁被拔掉的那颗牙上面取出来的。
韩蒂怔住,呼吸瞬间失了节奏。
严观咬着后槽牙,狠狠地说:“我现在就去把她杀了。”
韩蒂拉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严观!现在不是解决恩怨的时候,收拾东西马上撤!”
严观失控地甩开他:“md,老子受够了这么跑来跑去的,刚安定下来,又被这个娘们给搅了,就算是死我也要先拉着她去死。”
韩蒂眸光里的寒气乍现,盯着他的目光不容置疑:“我说撤!”
江岁在沉睡,完全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感觉身子一轻,她猛地睁开眼睛,人已经被韩蒂抱在怀里了。
江岁茫然地问:“怎么了?”
韩蒂抱着她就往外走,言简意赅:“搬家!”
江岁摸不着头脑,出了家门,深夜的风有些凉,吹得她一个哆嗦,她看见几辆车停在门口,韩蒂飞快地把她塞进了后座,自己也钻了进去,对着开车的刀疤说:“走!”
江岁揉了揉眼睛,还没完全从睡意中清醒过来:“为什么搬家?”
韩蒂垂眸盯着她无知的眼睛看,目光颇为复杂,看得江岁有些害怕:“出什么事了吗?”
韩蒂呼出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愤恨,冷冷地说:“没有。”
他把江岁的脑袋放在自己肩膀上:“继续睡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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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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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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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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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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