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谦愣怔了片刻,此刻夜靳恒眼中的伤痛,似乎传染给他了。
沈行谦喉咙赫然干涩,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他抬眸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阿谦,待在这里挺好的,我每天都会帮你梳头,帮你穿衣,喂你吃饭,”夜靳恒期待的道,“你想要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夜靳恒说话声音很轻很柔,带着诉不尽的缱绻宠溺,犹如他是他的重要之人,但是却隐隐的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偏执。
让沈行谦感觉无法呼吸。
沈行谦眼眸低垂在心中感慨:这样的喜欢最是折磨人。
他看着夜靳恒的眼睛,很是无力的道:“夜靳恒,你现在的修为深不可测,我根本走不了。”
沈行谦有些失落,其实长芬被毁了,他也不知道这一时半会他可以去哪里?哪里又有他可去的地方。
对沈行谦来说,长芬仙门是他的家,他和他的徒弟生活的地方,那么多的回忆,那么多的时光,都是在长芬,他好不容易适应了长芬,现在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心中总是会觉得很空,很空。
夜靳恒眼眸一深,“师尊,你的意思是如果可以走,你就会走?”
沈行谦感觉夜靳恒现在真是偏执,他们的对话几乎都不在一个频道上,他把愠怒隐忍在心里,一字一句耐心的解释道:“我是说你现在绑着我和不绑着我没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那能不能让我自由!”
夜靳恒沉思了片刻,很严肃的道:“可是我觉得这样有安全感。”
沈行谦满脑子的疑惑。
这是什么跟什么,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智商不行了。
“可是我没有安全感!”
“那我会努力的让师尊你有安全感。”
沈行谦也算是看清楚了夜靳恒的决心了。
沈行谦不想要看到夜靳恒,闭上了双眼:他觉得跟他说话犹如对牛弹琴。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静。
夜靳恒看着沈行谦闭上了双眼,眉宇微蹙,很是的努力克制着怒火,他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但是这种滋味可比知道沈行谦要走的时候又好了很多。
夜靳恒内心很挣扎又矛盾。
“夜靳恒?”沈行谦轻声的呼唤。ωωω.χΙυΜЬ.Cǒm
夜靳恒的心中一颤,应声:“嗯,我在。”
“你要清楚,我们两个人之间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夜靳恒的呼吸一窒,心口的伤痛苦涩泛滥成灾,他一时间犹如迷失的孩子般茫然无措。
沈行谦继续道:“你知道吗?”
他声音很轻很轻,带着沉重,“有些东西一旦出现了裂纹,就不会消失,我们之间的信任如履薄冰,我们总是在错过,可是这一切怪我吗?难道你忘记了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夜靳恒心一惊。
“你可曾相信过我?”
“不曾。”
沈行谦把这两句话送还给了夜靳恒,他抬眸,眼中沁着光泽,继续道:“这是不是你亲口说的?”
“……”夜靳恒喉咙犹如卡涨着异物,苦涩哽痛。
“现在我的确是相信你喜欢我,”沈行谦舒了一口气,“可是你的喜欢我就必须接受吗?你问过我愿不愿意了吗?”
沈行谦就是仗着夜靳恒现在喜欢他,他就是要试探一下夜靳恒对他的真心,他就是要探一探夜靳恒对他的底线在哪里。
沈行谦并不排斥龙阳,对于感情,他认为什么感情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夜靳恒在沈行谦的质问下,脸色一寸一寸的变白,蠕动着薄唇:“师尊,我知道自己错了,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是……想要留下你,我想要你正视我对你的感情。”
夜靳恒声音带着沉重和嘶哑,“我真的只想要你留下。”
“可是我看不到你的真心在哪里?”沈行谦冷声道。
夜靳恒的心口钝痛,握住了沈行谦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那清晰的心脏跳动,透过他的手心,传到了他的心口,让他心口一颤。
夜靳恒眼中漫天的情愫,似乎在这一刻汹涌而来,“我的真心就在这里。”
扑通扑通——
一下又一下强而有力的心跳脉搏跳动,如雷贯耳,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他的,还是他们彼此的。
沈行谦没有说话,夜靳恒也害怕听到沈行谦拒绝的话语,逃避般道:“师尊,我们改日再讨论这件事情。”
沈行谦欲言又止。
最后闭上了眼睛,夜靳恒紧紧的抱着沈行谦,看着怀中的人,心口钝痛。
为什么得到了人,可是现在却又那么悲伤。
翌日,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带来一阵温暖。
一阵香味四溢,沈行谦闻到了味道,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却没有睁开双眼。
夜靳恒轻声的呼唤:“师尊,吃饭了,我给你带了很多你爱吃的东西。”
沈行谦没有理睬夜靳恒,夜靳恒眼中失落,看着无视他的沈行谦,心有千斤锤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
“师尊,你既然醒了,为什么不肯睁眼,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吗?”
沈行谦继续冷暴力。
冷暴力对于先陷入了感情的人而言是最无法忍受的,越是爱,越是无法接受。
如果夜靳恒真的喜欢他,那么他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这是沈行谦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可以让夜靳恒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不可取的,那他就可以自由了。
呃……
沈行谦的耳朵一热。
这个家伙,竟然这么无耻。
沈行谦手心捏紧成拳,指骨泛白,腰上一紧,一股麻意从尾椎骨泛起。
沈行谦浑身紧绷。
夜靳恒贴着沈行谦的耳朵,时不时的捉弄,玩味至极,“师尊,你还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吗?”
“……”
“师尊,也是,现在时间这么美好,吃饭太无聊了,”夜靳恒眼眸深邃,“良辰美景不可辜负。师尊也是这样认为的,是吗?”
“……”沈行谦在心底只差问候夜靳恒祖宗十八代了。
“师尊这是默认了吗?”
夜靳恒看着还是不愿意理睬他的沈行谦,嘴角上扬,带着寒彻的危险。
夜靳恒越来越明目张胆,沈行谦握住了夜靳恒的手,睁开了双眼。
眉目含情,羞怒气结,呼吸不稳,咬牙切齿的厉声道:“够了!”
夜靳恒反扣住沈行谦的手腕,放在唇边,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师尊,看我不好吗?”
沈行谦还是低估了夜靳恒的无耻程度,只不过认输是不可能的:“好。”
“吃饭?”
“吃。”
夜靳恒轻笑一声。
“师尊,原来你是故意的逗我,”夜靳恒在沈行谦的耳边轻语,“下一次你再这样,我会当真的。”
经过了夜靳恒十天的刻苦钻研。
现在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的好师尊了。
沈行谦斗不过夜靳恒这个无赖。
夜靳恒抱着沈行谦喂他吃饭,“这个好吃吗?”
“嗯。”
“这个呢?”
“嗯。”
夜靳恒问一句沈行谦才会答一句。
夜靳恒一直喂,沈行谦一直吃,夜靳恒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才惊觉沈行谦吃了太多了。
“师尊,你……”
“呕……”沈行谦胃一阵一阵的恶心,歪过头直接吐了出来,额头冒着细碎的汗珠。
沈行谦吃了太多太多,撑得他难受。
夜靳恒拍着沈行谦的后背,脸色阴沉却又自责。
沈行谦吐完之后无力的躺在夜靳恒的怀中。
“为什么不说,吃饱了为什么不说,为什么我喂你你还要继续死撑?!”夜靳恒质问。
沈行谦没有说话,闭着眼睛,羽睫微微的颤抖。
夜靳恒又是心疼又是气。
夜靳恒把沈行谦放在了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
吩咐人打扫了房间。
帝绍君看着一脸怒气冲冲的夜靳恒,打趣道:“怎么?沈行谦没有伺候好你。”
“我想要他的心,但是他……”夜靳恒欲言又止。
“他的心不在你这?!”帝绍君用疑惑的句子说着肯定的话,直接继续了夜靳恒的话。
夜靳恒心一塞,手捏紧成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应声:“嗯。”
“殿下,想要一个人的心,简直太简单了。”
夜靳恒心中很是想要知道答案,但是又别扭不肯表露,似随意一问:“他想要自由。”
“自由?”帝绍君笑了笑,转身瞭望着远方,教诲道:“他想要自由给他就好,人都不能惯着,看看许清牧,我给他自由,我不要他的心,他还得送上来,这就是魅力所在,和自不自由没有什么关系。”
夜靳恒心中沉闷,喃喃道:“自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本将军最喜欢自由,反正殿下修为深厚,沈行谦跑一次,你抓一次不就行了。”
夜靳恒感觉问帝绍君犹如白问,转身就走了。
“殿下,多看看本君的魅力,学着点。”帝绍君转过身炫耀自己的魅力,可是眼前却空无一人。
帝邵君:“……”
“阿谦,你怎么了?”小白的声音响起。
“小白,你反噬好了吗?”
“嗯嗯,差不多了,”小白也能够感知沈行谦的情绪,“阿谦~你怎么感觉说话有气无力的?”
“我还是被夜靳恒抓到了,可是他却说爱我,”沈行谦嘲讽的笑了,“可笑,爱我?却又如此伤我。”
“阿谦~呜呜呜,你不要难过,夜靳恒那个大坏蛋,他就是王八蛋,我们不和他一般计较。”
“嗯。”
“那阿谦,你喜欢夜靳恒吗?”
“我也不知道。”
小白愣住了。
沈行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夜靳恒,他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就是不讨厌?”小白小心翼翼的问。
讨厌……
沈行谦倏地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夜靳恒,先开始只是害怕他,后面是感觉他心底不坏,谁知道最后竟然是一个白切黑。
但是他却还是不讨厌他,只不过是失望。
“我不讨厌他,但我对他很失望。”
小白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
“殿下。”夜靳恒在别院外的凉亭坐着,他知道沈行谦不想要看到他,但是也不想要离他太远,一声呼唤。
夜靳恒闻声看去是人形的小白,他还是耳朵和尾巴无法掩饰。
“何事?”对于小白反水,但是又因为小白,他才能够找到沈行谦,夜靳恒对于小白的态度很一般。
“殿下如果真的喜欢阿谦,那就请殿下给他自由。”
夜靳恒墨紫色的瞳孔一深,看向了小白,巨大的威压让人不能够呼吸,小白呼吸一紧,单膝跪地,恭敬的道:“我有办法让阿谦喜欢殿下。”
小白浑身一松。
夜靳恒问:“什么办法?”
“给阿谦自由,那么殿下就可以时时刻刻的在阿谦的身边,他要他的自由,殿下亲自看着他,阿谦是走不了的。”
“他不喜欢我在他的身边。”
“殿下,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不要就是要,这可是当初殿下的父亲追殿下的母亲时告诉我的,最后殿下的父亲成功抱得美人归。而且我问过阿谦,阿谦说他不讨厌你,只是对你失望。”
夜靳恒心口一痛。
小白严肃的继续道:“殿下需要重新建立自己和阿谦之间的信任,自由就是第一步。”
夜靳恒思量了片刻。
想到了沈行谦今日吐得那么的难受,那么冷漠态度,刺得他心脏一阵一阵的疼痛。
夜靳恒回到了房间,来到了床边,沈行谦闭着眼睛,卷翘柔长的羽睫随着浅浅的呼吸频率而微颤。
师尊,这一次我们会好的,是吗?
沈行谦醒来的时候,夜靳恒就在他的眼前:他什么时候抱着他睡的?!
沈行谦的微动,让夜靳恒也醒来了。
“师尊,你醒了?”
“……”
“师尊,你想要自由可以,但是我必须在你身边。”
沈行谦眉宇轻皱,怎么一觉醒来,他就变了。
沈行谦愣愣的道:“可以。”
于是乎,沈行谦的身后一直跟着夜靳恒。
“其实我不会走的,你可以先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比你重要。”
沈行谦耳根子一热。
“那你在我身上下一个法术,我去哪里你都能够知道。”
“我。”
“嗯?!”
“我是最好的法术。”夜靳恒很平静的道。
沈行谦:“……”
“也是,那你就继续跟着。”
夜靳恒没有听出沈行谦声音中的咬牙切齿,反而是一脸的兴奋,乐滋滋:“好,定不负师尊所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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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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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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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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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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