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也随着时节的变化变得闷热起来,女子把厚重保暖的衣裙收起来,穿上了轻薄透气的纱裙。
闵兰若算着日子已经到了预产期,但是却迟迟没有动静,挂念她的人不免有些焦急,追问了太医多次,知道或晚或早一些都是正常的,但心还是高高提着。m.χIùmЬ.CǒM
她自己倒是很乐观,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有时候反而还宽慰身边的人,“母后您别太过忧心,太医说了,孩子现在很康健。”
“瓜熟蒂落,到了时候啊,自然就生了。”闵兰若拿着一块山药糕吃着,“就是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听说坐月子的时候一个月不能洗澡,到时候我不是要如同农户家里的酸菜一样被淹入味了吗?”
太后忧烦的心绪消失不见,被闵兰若逗的直发乐。
“加之不能见风,味道确实不雅,自古以来女子坐月子都是如此,忍忍也就过去了。”太后笑着安慰她,“放心,哀家又不会嫌弃你,就算你淹入味了,哀家也会来看你的。”
说着太后都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闵兰若嘟起嘴撒娇:“母后,您欺负我!”
太后捏着闵兰若的鼻子,哈哈大笑起来。
......
傍晚,一队身穿麻衣的人马抬着灵柩入城,棺椁外面雕刻着仙鹤、灵鹿、青松柏树等,最引人瞩目的是那棺椁的材质竟是金丝楠木制成的,显然是贵胄之家。
在汴京城中生活的百姓里头不乏一些认识高官勋贵的,有人便眼尖的认出了混在人群的言侯与璿王。
“那不是璿王殿下和言侯爷?抬的是言家的大公子?”
“也有两月有余了,算算日子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回到。”
“你说这言大公子和璿王之间的桃色绯闻到底是不是真的,若不是真的,璿王一个外人怎么会去给言大公子扶灵。”
“啧啧啧,你们说谁是在下头的那个?”有人眉目间露出猥琐的笑意。
旁边的人看不过眼,骂道:“逝者为大,你好歹留些口德吧。”
“替知己好友扶灵本是一件美事,若心中光明敞亮看见的自然是光明敞亮的挚友之情,若是心怀龌龊看见的也只能是龌龊之事。”
旁人的指指点点或是赞美回护,赵涟全都没做理会,马上他就能将他的言嘉誉送回家了,这条路他们走的很急很赶,生怕言嘉誉等的久了。
随着路程的缩短,他能陪在言嘉誉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赵涟十分珍惜这最后的一点相处。
言家的祖坟就在汴京郊外的一座山上,所以言嘉誉的棺椁会先运回言家停灵七天再下葬。
等走到言府的门口,远远就看见了言家一家老小都等在了门口,想来言家早就派人等在城门,看见他们回来就把消息传回来了。
还没有到近前,一个瘦小的身影如疾风一般掠过,扑在了灵柩上。
“夫君!”
那女子哭着喊着,宛若一支凋零的花朵,稍不注意就被风吹散了。
跟过来的侍女把人扶起来,跟着棺椁前行,一路走那女子的泪水就没有停过流淌,她的恸哭声如怨如慕,终于让赵涟惊醒过来。
能光明正大的陪伴在他身边的人,能堂而皇之为他痛哭的人从来不是他。
而是言嘉誉的妻子-贺氏。
一路磕磕绊绊的进入预备好的灵堂,期间言嘉誉的母亲,祖母,弟弟妹妹们都哭泣着上前抚摸着灵柩。
等把言嘉誉放下,赵涟站在门口的廊下,看着里头哭成一片的男男女女,那种无法融入其中的感觉达到了顶点。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自己要往何处去。
“王爷,您府上来了人,说是王妃发动了,请您速速回府。”一个言家的下人走过来,躬身说道。
赵涟耳中一声惊雷,顾不得细想闵兰若怀胎已过十月还未生子之事,抬脚就要回王府。
言侯瞧见赵涟的身影往外走,忙追了上前,问明去意后拱手道:“此番多谢王爷了,本想请王爷留下一同用膳,但既然王爷家中有事,便不叨扰了。”
“七日后送葬之时,王爷便莫要来了。”见赵涟脸色突变,便知道他是误会了,赶忙解释:“都说小孩子的眼睛干净的很,未免冲撞了孩子王爷还是不去为好。”
赵涟却道:“无妨,嘉誉不会吓到孩子的。”
说完也不给言侯反驳的机会,匆匆转身离去了。
等赵涟回到璿王府,就见太后搬了张椅子坐在院门口心焦的时不时往房间的方向张望着。
“母后。”赵涟张口呼唤,太后才注意到他。
“黑了,瘦了。”太后拉着赵涟看,之前赵涟坚决离京替言嘉誉扶灵的时候她是气极了的,但是如今两个多月没见,看他归来时瘦的脸颊凹进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赵涟并不在意,只专心听着里头隐隐传来的哼唧声,拧着眉问:“我记着已过了十月,怎么现在才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太医诊过,说是这种情况虽然少见,却也是有的,无碍。”太后开口说道,“说来也是巧了,早不生晚不生,偏偏在你回来这一天发动了。”
“可见是老天爷都不想你错过这个孩子的出生。”
赵涟听完这话,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他在想,这会不会是嘉誉想要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在自己的身边,投生成了闵兰若的孩子...
宫里赵恒接到这个消息并不比赵涟要早,他衣服都来不及换一身就仓促的赶来过来。
等他到时,院子里只有赵涟在,太后已按耐不住那颗担忧的心,进了产房去陪闵兰若了。
“夫人,你好些了吗?”赵涟许久没有听到闵兰若呼痛的声音,心里慌的很,便靠在门扉上大声问她。
赵恒进来时便听见这句,他脚步慢了下来。
赵涟良久都没有听到闵兰若的回应,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门口踱步,转头看见了身后的赵恒,一怔。
“皇兄。”赵涟只打了个招呼,对他来的原因心照不宣。
赵恒颔首,问:“王妃可还好?”
赵涟拧着眉,摇头:“不知里头如何了,一点声息都没有...夫人,你听见应我一声,别吓我!”
赵恒被这紧张影响,也顾不上吃味了,一同焦灼的等待着闵兰若的回音。
就在两个大男人准备闯进去的时候,闵兰若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了:“我没事,夫君想到给孩子起的名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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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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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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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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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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