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虽是修士,但剑法上的天赋当真了得,只这半日光景,就已把我剑宗剑法融会贯通。”
马一乘心思才完,谢晋已是打出一招“褪残红”,木剑破空直刺而来,剑尖不住颤抖,刹那间就在马一乘眼里化作一朵剑花,让他瞧不定剑尖到底攻向何处。马一乘知道这招厉害之处不在于此,而在后招“拈青杏”,不等谢晋使完,就回转不工,自上而下,用出一招“拾海月”,反守为攻,径直来取谢晋脚腕。
谢晋也不躲避,舍去“拈青杏”,临招变路,化作一式“拦江网”,乃是“封”字要义,登时在身前舞出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挡住重剑。
马一乘大喝一声“好!”,就变削为点,把那剑网当做棋盘一般,剑尖连连点下,却又是一招“问烂柯”,不但剑招凌冽,且丰神脱俗,浑似不老仙人,指点岁月。
谢晋轻“咦”一声,冠剑宗擅用重剑,所用剑法走的无不是刚猛路子,虽然名字取的十分美妙,但都大开大合,举重若轻,而这一招“问烂柯”却是迥然不同,剑剑落下,从容对弈。
“高楼垂冠照棋枰,笑觉双剑黑白明。”
谢晋见了这样绝妙的剑法,喜不自胜,只盼多学几分,便不换招,仍用剑网,待他继续来发。
“重剑弈棋,翻覆手,游心太极。”马一乘有意传授,见谢晋不变招式,也不变换,道出此招口诀,助他领会。
谢晋一言不发,不看对方剑中招式,只是细细体会那一句“翻覆手,游心太极”之意。
剑者,有奇正从伏,弈者,有黑白明诡。剑有疏数之全,弈有奇谋之妙。剑起一式而通神,如觉道之登山,会意之观海,求索而上扶摇。弈,虽一枰之可美,起三隅而邈然,似将军之出塞,若猛士之临边,置身世外,而造化方寸之间。
谢晋手中剑式变缓,沉思其中,到了最后,竟是站在原地,低头默想。马一乘收力归剑,将手中不工随手递给赵知常,笼着袖子,静静等待。
赵知常默然退下,回到弟子中间,一众人都围了上来,纷纷问他这番比剑有甚体会。
赵知常苦笑一声,也不搭话,直盯盯地看着谢晋,若有所思。
“功由败成,输赢欣然。”赵知常正自发呆,肩膀却被拍了一下,猛然回头,见是宗主,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服?”
听到宗主这么一问,赵知常微微愣了一下,咬了咬牙,挣扎半天,才从牙缝中吐出一个“服”字。
“不服?”马一乘再问。
赵知常还是愣了一下,不知道宗主有什么用意,思索片刻,呼了一口气,还是说了一个“服”字。
“少年闲气,爱校高下,一剑对赌,一著输赢,怎么就成了千秋胜负看?他年未定,谁知?谁判?”马一乘洒脱一笑,朗声说道。
赵知常脸上一怔,心下暗暗重复了几遍宗主刚才说的一番话,只去片刻,就似在心间訇然打开了一扇大门,所有郁气宣泄出来,一扫胸中不快。
“不服?”马一乘三问。
“不服!”赵知常抬起不工,用袖子在上面狠狠擦了擦。
“不服?不服你能咋的?”马一乘啪的一声给赵知常来了一脑瓜,“那小子比你强,你有什么不服的?”
大家历来知晓这位宗主的任性,全不按规矩来,可赵知常哪里想到宗主又这样给他来了一巴掌,不敢言语,只能憋屈的看着宗主,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你这瓜娃比那些书生还要迂腐!服是对的,那小子就是比你强,不服也是对的,好好练剑,将来未必就比他弱。这有什么看不开的。”
赵知常瞪着眼睛,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这说什么都不是,对错全让宗主说了去,只能继续擦着他的重剑。
众人全都望向场里的谢晋,眼看着太阳渐渐落下,最后换上漫天星斗洒在夜空,那少年也未曾动过一下。
马一乘挥了挥手,一众弟子就各自散去,只留下几人将钟离空和巧儿他们领进客房,备了宵夜。
巧儿实在有些挂念大哥哥,看爷爷和马一乘钟离空相谈甚欢,便悄悄抱了那把天阙,跑到外面,趴在重剑上,好奇地看着谢晋。
“巧儿?”
巧儿听到有人唤她,惊了一下,连忙回头,却看到一位老妇人立在她的身侧。ωωω.χΙυΜЬ.Cǒm
“老奶奶,你是叫我吗?”
“这天下叫巧儿的多了去,可在这里的巧儿可不就你一个吗?”老妇人虽然满头白发,却十分精神,口中说辞掷地有声,全不像上了岁数的寻常老人。
巧儿吐了吐舌头,俏皮地挠挠头,不知如何应对。
老妇人看着眼前的少女,仿佛想起了年轻时候的往事,轻轻抬手到衣领,就要扯扯什么,就摸了个空,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巧儿笑道:“你这丫头,倒是像极了我小时候的模样,你若愿意,就唤我一声秦奶奶好了,别在奶奶前面还加个老字了,怪伤感的。”
“咯咯,好呐,秦奶奶。”巧儿眯着眼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秦奶奶,你说大哥哥怎么在这里发呆?我常听爷爷说书,说那些武林高手有时候练功就是这样,有些还会走火入魔嘞。”说到这,小姑娘猛然回头,看着秦奶奶,慌张地拉住老人的衣角。“大哥哥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哈哈,你这丫头,太过可爱了些。放心吧,你家大哥哥没事。”秦奶奶搭着丫头的肩膀,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就好。”巧儿轻轻拍了拍胸脯,旋即看向身旁开怀的老妇人,突然张口说了一句。
“秦奶奶,你年轻时候是不是特别好看?”
秦奶奶没有止住笑意,只是大方地点了点头。
“爷爷的故事里总说真正的武林高手都藏在平凡的角落,比如什么扫地的高僧,好色的仙人,还有邋遢的道士,我猜,奶奶是不是也是那样的武林高手,否则,怎么会出现在这冠剑宗呢?”
看着巧儿挠着脑袋的模样,老妇人笑得更欢了。
“我啊,我才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巧儿手掌杵着天阙剑首,下巴抵在手背上,笑脸盈盈地看着老人,全然不信。这让老人更加喜爱这个小姑娘了。
“我啊,我是汉家女将军,凌烟阁上第一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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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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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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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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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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