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前辈,我们还没和对方打招呼哩,就这样进去吗?”巧儿小手拉了拉谢晋的衣角,小姑娘初涉武林,只听爷爷说书时常讲起那些高门大派规矩甚多,像他们这种前来拜访的,还要先递上拜帖才行。钟离空虽然面凶人善,可对比下来,小姑娘还是对谢晋更亲切一些,只有拉着谢晋,才敢问出心中所想。
谢晋笑了笑,也不去扯回衣角,“已经拜过了。”
钟离空听到谢晋这话,心里却是吃了一惊。他有一只惯养的山雕,常人不曾知晓,可马一乘他们几个一同的人物却是知道的。一路上,别看钟离空什么也没交待,可那只山雕早已飞到马一乘那,就已经算是通风报信了。
钟离空收起心中的讶异,只道是谢晋目力惊人,观察敏锐,旋即点头,对巧儿说了声是。
巧儿听到这些,既是惊奇武林中人的手段,又是好奇大哥哥的高明。殊不知,谢晋说的已经拜山,和钟离空的拜山,却有大大不同。
垂冠石裸露于此,经数百年风吹日晒,既受白帝城天真地秀,又得人世间烟火尘埃,虽然上面那十四字的对联已被风雨打磨得粗糙,却也更显古拙韵味。
似钟离空、李不愉他们这样的武林高手,凡见到这样的字迹,除了感叹一些沧桑自然,就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可像谢晋这样踏上道山的修士,只一临近,就感觉到了垂冠石里流淌的道韵中正博大,有如日月丽天。
“谁言江湖浅,别有沧海深。看来这冠剑宗,也是别有洞天呐。”谢晋心中暗暗感慨,手抚腰间剑首,不露痕迹地顿下时,却有一股柔和的力量绵延到他的身前,轻轻托起。
谢晋蓦然抬头,便俄见一位矍铄的老妇人自冠石里缓缓而出,丰神迥别,拄着一把齐肩阔剑,来到谢晋跟前。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知是哪一门的后俊英才光临垂冠,老身未克远迎,还请见谅。”
谢晋不敢怠慢,连忙行礼,垂首恭声道:“不敢。剑道后学谢晋贸然拜山,打扰前辈清修,还请恕罪。”
“小友远来辛苦,请移步敝宗奉茶。”老人说完,身影缓缓消散,谢晋眼前的景象甫一恢复清明,就只见山石后走出两个少年剑客出来,说道:“宗主已在大厅等候诸位,请随我来。”Χiυmъ.cοΜ
说着在前引路,钟离空几人便跟在后面,踏入宗内。
巧儿有些不敢相信,小声道;“钟离前辈和大哥哥真是厉害,也不见找人拜山,就已经有人来迎了。”
谢晋笑着摇摇头,道:“带你来这里拜山,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给你找个最合适的师父。”
“大哥哥不能教我吗?”巧儿有点失落地看着谢晋的侧脸,那里仿佛开了一朵少女的初心。
“先看看吧。”谢晋还暗自揣摩那疥癞和尚说过的话,心中对巧儿练剑这事实在没底。
巧儿听说,只得依言,跟在后面,循着路径,过一小坡,约有百丈外,一个由青石铺成的巨大平台展现在眼前,平台之上,一座座深阁琼楼,静室幽居。
数百个冠剑宗的弟子念着剑诀在平台之上舞着一柄柄阔剑,大气排山,厚重如岳。
谢晋停下脚步,细细观摩。
“道起于人间,剑铸于人间。所谓道在凡上,皆是屁话。道山不是人人都能觉醒,但剑道却是人人都有。凡人虽然爬不上道山,可他们也有自己的剑术,有自己的理解。有了这些,又何尝不是剑道?”
看着眼前的场景,谢晋不由得露出淡淡微笑,这让他想起曾在小河镇后山里练功时剑老对他说过的话。
冠剑二字,即是束剑形垂冠于首,也是表剑道凛然于心。这样的剑解,虽然还在武林,却也几于道了。
正看间,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到几人身侧,双手笼在袖中,微笑道:“钟离兄,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里?这几位是?”
“巧儿见过前辈,这是我爷爷。”巧儿抱着大剑,不便行礼,只能扶着天阙,轻轻弯腰。
马一乘循声向巧儿看去,这一看,却是看了个惊涛骇浪。那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抱了一柄比她还宽的阔剑,阔剑黑黝黝毫无异状,但只看大小,就知道重量非比寻常。
然而,就是这样一柄比他的天柱还宽一掌的巨剑落在小姑娘的手中,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若非造假,那这位叫巧儿的姑娘,说不得也要拉她拜到自己门下。
马一乘总归是见过风雨的人物,很快就收起心中的爱才之意,不着痕迹的转头看向巧儿身侧的少年。
“晚辈谢晋,见过马宗主。”微微弯身,谢晋轻笑道。
“钟离兄,这位可是你的弟子?这清秀模样,可不像你教出来的呀。”
“模样还有教出来的?你这老家伙,全宗就你最不守规矩那一套,说的话也是胡乱出口。这位小友是我新交,可不是我的弟子。他和你一样,也是剑士。我们从贾有名那救下巧儿,想带来你这看看,可能教她?”听到马一乘的话,钟离空愣了一下,旋即笑着拍了拍谢晋的肩膀,将事情的始末悉数说与马一乘听。
“哦?你要带她来拜师?”马一乘眼睛一亮,刚才见到巧儿,他便起了收徒之心,再听钟离空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挠痒一般热切。
谢晋摇摇头,拱手笑道:“马宗主说笑了,我们此来,并不一定,只先看看,不行另说。”
马一乘眉头皱起,有了一丝不悦。这位少年说话,未免有些小觑了冠剑宗。
他冠剑宗虽然不敢说天下无双,但放在武林中,也是拿得出手的大门大派。每年开山门,多少天才子弟都求一名额而不得,怎么到了谢晋口中,却还要先看看,不行另说?
“适才听钟离兄说小友也是练剑,不知令师是谁?”
“家师名讳不便相告。”谢晋拱手做礼,只看对方脸色,便知道这位马宗主原来是觉得他小瞧了冠剑宗。虽然他本意不是如此,但为巧儿计,也不予解释。
马一乘斜步上前,也是拱手说道:“既然小友不愿见示师承,又想看看我剑宗技艺,那我也不多问,不妨先去客房稍歇,再做打算。”
说罢,马一乘袍袖一拂,竟是伸手引路,指向客房前面广场的弟子人群之中。
谢晋哑然一笑,好啊,对方这是要显功夫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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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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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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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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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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