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难过,右手不断抚摸对方那比他还斑白的头发,轻声安慰:“师弟,二十多年了,你们没错,岩上凿渠的办法能行。”
“哇......哇哇哇......呜呜呜......”佝偻老人靠在师兄铿锵有力的肩膀上,肆无忌惮的哭得像个孩子。
十几分钟后,兴许是哭累了,那老人没有抬头,抽噎:“师......师兄,我,我们真的没错?”
刘纪青喃喃低语:“当然,你们没错。”
“可,可那次坍塌,那次的八十三名同志,我,我辜负了他们啊。”佝偻老人言语很是痛苦。
“你难道忘记,当初老师怎么说的了?”刘纪青道。
“没,没有。”
佝偻老人回忆年少时,在一颗巨大的黄果树下,一群学生,一位老师。
......
在一个阳光午后,夏风和煦,老人爽朗大气。
“孩子们,你们响应祖国号召,选择了基础建设行业,这,我很欣慰,因为我们身后,还有你们这群,青春之花。”
“不管你们在何时,都要记住。”
“用生命去实践,这是进步的代价。”
“好了,拍毕业照吧,你们,毕业啦,哈哈哈哈哈。”
......
会议室中,刘纪青安抚肩上老人,声音缓和:“你提出的岩上凿渠,没有错,要怪,只能怪我们的建设技术,太落后了。”m.xiumb.com
“人民缺水,国家没钱,你们选择在岩上凿渠,这是迫不得已,你们没错。”
“用生命去实践,这是进步的代价。”
“老师话,你还没听懂吗?啊?”
会议室中,那些年轻一辈,他们明白了,他们明白为何那位佝偻身子的老人会反对岩上凿渠了。
因为他们是第一代先驱者。
他们今天,被好好的上了一课,这一课,将铭记终生。
用生命去实践,这是进步的代价。
......
时间慢慢过去,那位佝偻老人情绪逐渐稳定,他抬起头时,眼神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是那样的明亮,那样的卓绝。
他目光有神的盯着刘纪青:“师兄,这个渠,得修,老师说的没错,进步的代价,如果再次选择,我们不会后悔,只是,死的人里面会有我。”
因为身子原因,他坐在椅子上,眼神锐利的看着自己多年的老友们,重新找回了那份冲劲:“全疆普及岩上凿渠,我同意。”
哗哗哗哗——!
年轻人,包括沈天纵,自觉的给那位老人送去了掌声,这是他们的前辈,是时代的先驱者。
中午,12:30
三楼会议室中,坐在椭圆会议桌前的大家人手一份名单,上面标注着所有需要水的地方,他们正在激烈的商讨,哪里才是最需要水,最急于用水。
年轻的男女青年们做着笔记,记录前辈们口中任何有用的讯息。
沈天纵见此,一个人退出了会议室,踩在精美柔软的深绒地毯上,按下电梯,下到一楼,找负责人点了六十多份盒饭。
下午,1:03分
沈天纵在一名服务员的帮助下,推着一车盒饭进入会议室。
餐车一进门,会议室内,六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门口那送来饭的年轻人。
沈天纵见此,笑着大声:“各位长辈,各位年轻同志,这都下午了,还是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交流探讨吧。”
会议室内,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坐在中间的孙严笑着接话道:“哈哈哈,我也觉得,大家该吃了饭在一起探讨,领导们,你们觉得呢?”说完,他瞅向那九位老头们。
九位老头,对视一眼,其中一位留胡子的老头迅速点头:“对对对,任何时候,吃饭第一位,我们先吃饭吧,啊,各位同僚?”胡子老头道。
“哈哈哈哈,还是小沈周到,”刘纪青盯着堆满餐车的盒饭,又看向年轻人,随后看向会议室众人:“那就,先吃饭吧,革命大业从吃饭开始,总不能饿着肚子吧?”
“对,吃饭,我早就饿咯,只是不好意思说。”一个老头道。
“你们真是铁打的,我也饿了,我怕我开口时,你们会骂我,所以我不敢说。”另一名老头接话。
“可不是吗,以前老师在的时候,我不敢说话,现在嘛,我是老师,那就吃饭。”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都铁打的。”
七嘴八舌中,沈天纵给大家开始派饭,当轮到那群年轻人的时候,一个个眼睛发绿盯着陌生年轻人递来的盒饭,金光一闪一闪的,自然而然的,沈天纵收货了一大票年轻人的友谊。
会议室内,满屋子的饭菜香,年轻人站了半天,女的因为矜持还是坚强的站着,男的嘛,嗯,很随意的坐在了地上。
沈天纵也拿了一份盒饭,蹲在地上跟大家伙一起大快朵颐。
吃完饭,椭圆桌子上的一位老头对刘纪青发出嘘嘘两声,眼神抽抽着地上那年轻人问:“诶诶,老刘,这小伙子谁呀,说说呗?”
刘纪青神秘一笑,鱼儿上钩了,他盯着左一这位老头嘿嘿一笑:“杜老头,你猜猜?”
“我?”姓杜的老头指着自己,哼鼻一笑:“你看我像那么闲的人?”
刘纪青稳坐钓鱼台,一个白眼:“先说清楚,这可是你不猜的啊,以后你后悔找我,我可不认账。”
“哼~”杜老头嗤鼻:“我会后悔,你见过我后悔吗?”
“这可说不定噢,”刘纪青摇头晃脑,喃喃自顾自:“不知道某人,昨天下午死打着找我要某个年轻人电话,哎嘿,我就是不给,气死你。”
“呃——”杜老头回过味来,扣了扣自己被染黑的头发:“你让我捋捋,我昨天,呃?”
杜老头突然眼神一亮,从椅子上下去,蹲在地上囧个屁股,眼神炯炯盯着对面十几厘米远吃饭的年轻人,一脸笑意。
杜老头本就长得黝黑,还缺了几颗牙齿,笑起来很是滑稽。
沈天纵光线被挡住,抬头一看,一个满脸猥琐的老人蹲在他跟前,使劲瞅着他笑???
“呃~这位领导,你瞅啥?”沈天纵瑟瑟道。
杜老头嘿嘿一笑:“小伙子,吃饱了没。”
沈天纵瞅了眼手上刚添了一盒的饭有些无语,这老头瞎吗?
“嗯,还行。”他回。
“嘿嘿嘿,菜合口味不?”杜老头又问。
沈天纵满头雾水:“还行,”他又说:“领导,你还有啥事?”
杜老头眨巴着眼睛:“小伙子,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单位挂个名?”
沈天纵:“???”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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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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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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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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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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