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安静。
亮堂的办公室内,此时针落可闻,万高与夏明脸憋得通红。
齐文山脸从黑变成红,最后咳嗽一声,右手端起一杯不知道谁喝过的茶水,只听杯盖不断与杯子摩擦发出脆响,就这样,沈天纵看着他喝过的杯子被旁边这不要脸的老头给喝了。
“咕嘟~~~~~”
猛的灌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齐文山吧唧吧唧嘴,装作意犹未尽,豪爽道:“哈哈哈,好茶。”
“对了,刚刚说到哪儿了来着?”齐文山放下茶杯,看着年轻人。
“中小学普及率。”沈天纵一本正经道。
“哦哦,”齐文山眼睛眨啊眨,右手开始抚额,思索良久:“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百分之百。”
“乡?”沈天纵诧异。
“咳咳~不对,不是你这样猜的,反着来,反着来。”齐文山不断挥手,示意年轻人重来,重来。
沈天纵无语,还带这样玩的?
“市?”
“大胆点,再猜!”
“县?”
“你这不废话吗?”齐文山接话,口气当如是:“我们哈什地区,当前中小学覆盖率可是达到了百分百(县上),牛逼吧?”
“其它几个地区可没这么好的待遇,就光我这个百分百覆盖率拉到其他地区一说,可得把他们羡慕死。”
沈天纵(¬_¬)
“咳咳~你看我干啥,我说的这可是实话呀,”齐文山炫耀道:“就我们地区中小学校的普及率,别的地区都不敢在我面前吹,他们只能干看着我嚷嚷这块,哈哈哈。”
“镇呢?”
沈天纵见对方吹得就差把牛皮贴在脸上了,又抛出一个问题。
“呃~这个,嘛,”沙发上,齐文山支支吾吾了起来:“镇上,就有点,不好说了。”
“我记得五年前的普及率是百分之二十三,今年,今年,”说着,齐文山扣着脑袋思索,想不起来的他看着远处夏明:“小夏,今年多少来着?”
“百分之五十不到。”夏明很快报出数据。
“哦,对对对,”听到回答,齐文山得意转身看着年轻人:“怎么样,可以吧?”m.χIùmЬ.CǒM
百分之五十不到吗?
沙发上,沈天纵眉头跟之前齐文山一样,深深的皱了起来。
良久,看着正一脸对他笑的齐文山:“真的,就这么穷?”
“瞧瞧,瞧瞧,你这说的啥话,”旁边齐文山连连用手指指点点年轻人:“什么叫就这么穷?”
“我们本来就这么穷,本来,懂吗?”
“就光现在我们地区中小学的普及率,那都是我向上面打报告打出来的。”
“我月月打,年年打,打得他们天天听见我声音都怕,我还能怎么办?”
齐文山对于这事也很无奈,他自己都快讨厌自己了(打电话打的),看着一旁年轻人:“小沈啊,现在上边听到我打电话,那都得先让助理接,只要不是关于学校的问题,他们才跟我通话,你说说,我还能咋办?”
见年轻人皱眉不开腔,齐文山拍着胸脯,指着天花板嗷嗷:“我就这么给你说吧,当今大西北,边疆以南这地界,我敢说,我们哈什地区的中小学普及率是当之无愧的大哥大,天王老子来也撬不走我这名头。”
停顿片刻,老头就如开了闸的话痨,所看之处,皆是口水:“你可能不知道,内地现在还有许多地方连个学校的影子都看不到。”
“六加三义务教育计划,想在这片土地生根发芽,还得靠我们自己,不然的话,得再等上二十年。”
一不注意,沈天纵脸上就被唾沫星子喷了一脸。
(¯¨̯¯̥̥)沈天纵擦了擦口水,位子挪了挪。
“小沈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齐文山见年轻人往后挪,自己也往前挪了挪:“咱们国家现在一心一意强军,一锭银子常常掰成两半花,要不是确实没办法,我也不想拖国家后腿年年要钱啊。”
“现在咱哈什地区的中小学已经比其他兄弟地区多一半多了,我再天天打报告,那上边的专员往后看着我,裤衩都要提紧跑路了。”
看着老头说这么多,沈天纵算是听明白了。
穷!
他脚下的这片土地,穷!
“齐叔,停,停下,”沈天纵挥手打断唾沫星子横飞的嘴:“我今天主要来,是有个事想和你商量商量,咱说事,咱说事。”
齐文山闭嘴,有点意犹未尽,还想说吧,见年轻人架势又不想让他说了?
事?还有事?只要不谈还钱的事,他没问题。
“还,还有啥事,你说。”齐文山心情紧张,深怕对方谈钱,说话的口吻那是绝对绝对接待领导时的语气。
“咱们这的老师,好找吗?”坐在沙发上的沈天纵望着乖宝宝。
“你想找老师?”齐文山眼轱辘不断转悠,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他能想到的所有内容:“啥要求,啥学历,屁股大点的,漂亮的,还是膀大腰圆好生养的?”
沈天纵欲言又止:“。”
自己说的老师,怎么在对方嘴里,就变味了呢?
“齐叔,冒昧问一句,”沈天纵老实看着老头:“您说的这个老师,她正经吗?”
齐文山一听,顿时不乐意,来劲了。
“嘿~”
“我说你小子。”
“我说的老师,她咋就不正经了?”
“你不是想找老婆吗,我给你介绍啊,这个简单。”
沈天纵:“......”
“我不,不找老婆呀。”沈天纵坐在沙发上,一脸无辜,懵圈道。
“哈?”
齐文山语顿:“你,你不找老婆,问我找老师?难道,你,你小子想,养人家?”
沈天纵点点头,又摇摇头:“要是齐叔你愿意,咱一起养?”
齐文山顿时暴怒嚷嚷:“滚你个王八羔子,劳资有老婆了。”
沈天纵投去鄙夷的目光:“不是,齐叔,您说的这个老师,她真的正经吗?我咋感觉,咱俩说的是两回事呢?”
“难道不是你小子想找小三?”齐文山瞥了眼对方,那眼神里意味全是我懂的...表情。
“我想出资修建小学,不得需要先养老师?”沈天纵一本正经道。
不大的办公室中,只有微微火炉在呜呜作响。
安静,
安静。
齐文山(;¬д¬)......
“咳咳`”
“那啥,”
“啥?”
“小子,你说啥?”
“你想出资修建小学?”
尴尬过后,齐文山反应过来,有点激动的盯着年轻人。
“对啊,不然我问你这么多干嘛?”
“齐叔,你告诉我,小学老师好找不?”
沈天纵(¬_¬)
齐文山( ̄w ̄;)尴尬之余,脸皮一翻,笑着道:“你想在哪里修?”
“现在我实力有限,暂时的话,我修一所,就,就巴格乡吧,等以后有实力,我再多修点。”沈天纵仔细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哦对了,我们这些私企能修吗?”
“哈哈哈。”
“能,当然能。”
“我巴不得你多修点。”
沙发上的齐文山拍大腿高兴道:“小沈,说话可得算话,不能逗我开心,这件事可是非常严谨的一件事。”
“齐叔,我不开玩笑。”
“等以后,如果有朝一日,我沈天纵能够出人头地!”
“那我发誓!但凡振西建工去的地方,就会有一所学校,这个保证没有期限!”
“我沈天纵,说到,做到!”
远处的夏明坐在沙发上双目呆滞,他今天,听到了啥?
齐文山笑了。
他从沙发边那个年轻人眼中,看到了雄心,如‘他们’一般的‘宏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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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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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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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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