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清这几天在庙中也是研习佛法经文,瑜伽焰口的整篇经文惠清已经了然于胸,只是腔口和韵调还要练习,师傅每日诵经时都会站在庭院听后堂的惠清练,有出入和不对的每次练完后,再提点。
这日响午,明法喊过惠清和惠能来到后堂,让他们穿上僧衣,出门一趟。Χiυmъ.cοΜ
两人不明所以,跟着明法出门而去。
明法带他们去的地方是水镇的巡捕司,想来是看即将行刑的惠天的。不管是非因果,十几年的睦睦相处,明法还是舍不得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和巡捕司的看守捕快说明来意,捕快似乎并不准许探视,惠清和惠能正感无望的时候,明法师傅从身上拿出一串银钱,塞在领头的捕快手中,“劳烦施主,让他两师弟见一面吧,劳烦施主”
捕快掂量着手中的银钱,看了看明法,笑着说:“和尚们如今也兴这个了,好嘛好嘛,说会话,告个别就出来,别墨迹!"
惠清和惠能两人连连点头,师傅则在狱门外等着。
终于又看见惠天了,惠清想,这是最后一面了,想着是不是再问下他手中的梅花袖箭哪来的,可惠能和师傅也在,不得机会。
惠天几天不见,要不是仔细看,已完全没有印象里的模样。身上伤痕累累,应该是受了些鞭子,脸上也是青红皂白,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惠清看得不忍,可脑海中又浮现苏姑娘的样貌,也不觉得可怜了。
惠能看见惠天的样子,于心不忍,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苏姑娘真是你杀的吗?”
"杀了人进了牢里,这顿打也不算什么了,都要死了,也没什么怕的了。”
关于苏姑娘的死,惠天也不愿再提。
“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想吃的,我们托捕快买点给你”
“这辈子入了佛门,虽没受戒,临死还吃酒肉,也不像话。算了吧。倒是有一事,我死不瞑目,你和惠清答应帮我完个愿望。”
“你讲,我们两力所能及的事,定帮你实现。”
“这次冒犯苏姑娘,手刃的凶器是袖箭,你们也看到了。不过这袖箭的来历巡捕的司长讲是暗月派的传人,那传人一定是瘦山脚下的庄子里的人!这个梅花袖箭我是在瘦山的土地庙边上的红墙边拿到的,如果日后找到此人,定要报官。”
“那你既然知道这个秘密,那主捕那天为什么没和司长讲呢?”
“呵,什么狗屁司长,当日抓捕后招供时,我见四处无人,告诉了他,谁知这司长不仅不信,还变本加厉的抽了我几鞭子!事已至此,罢了罢了。”
说完,外面的捕快即响起了催促声,两人想起刚进来时捕快的样子,也不敢久留,看着早已哭出声的惠天,两人不约而同的作揖拜别,身后的惠天哭的撕心裂肺。
看完惠天回庙里,惠清回味着刚刚牢里惠天告知的那个土地庙,瘦山脚下,庄子,红墙边,突然惠天意识到了什么。
惠天口中的地方,正是惠清家的庄子,不会错的,惠清知道。这地界惠清太熟悉了,当年四面红墙没有倒塌时候,正是爹娘带自己练习袖箭的地方!
小时候练袖箭,爹娘都是先带自己上山,走到半山的土地庙,然后翻墙而入,几人高的红墙三水爹爹甩个纤绳就能过去,然后三水就抓着绳子,慢慢爬过去。
惠清想到那面布满袖箭洞孔的红墙砖瓦,再想起孩提时候和父母练功的场景,为什么母亲去世的那么早?为什么母亲走后,父亲变了样?满脑袋的疑问,惠清想起自己离家已经三个月了,不知家里怎么样了?
第二日,惠清刚起床,同庄的张家老二就急急忙忙跑来,在庙里找三水和三水舅舅,惠清连忙问出了什么事。
张家老二:“可怜的娃,快回去看看吧,你家里遭了祸了!”
庙里听说惠清家里出事了,明通带着惠清急忙去渡口,坐船往瘦山赶去。
一到庄上渡口,看见自家门前站了些人,惠清不等船到岸,跳上岸直奔家中。
只见家中被翻的乱七八糟,而后屋的房内,惠清推开门帘,奶奶,大哥,小妹,三人倒在血泊里,血水染红了地面,惠清眼睛睁得巨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再看房门边上,躺着的正是自己的爹爹,爹爹手中还拿着木棍,紧紧抓着,身上满是打斗的痕迹,死状惨烈。
这一情形也吓坏了刚进门的三水舅舅,明觉不停的双手合十,祷念经文。
“三水啊,苦命的娃,娘亲刚走,你这全家一家子昨夜莫名遭了横祸了,怎么突然就冒出来暴徒了呢”
“三水,庄上的年轻人已经报了官了,一家子只有你那二哥不见了踪影,怕也是被人掠走了”
庄上人看着眼前的小娃子,都是心生怜悯,薄命轻贱老天也不能如此不公啊,就剩下一个娃子怎么过吗?
突然,庄上的年轻人叫了起来,“不对!这群歹人也有可能是杀人灭口啊,一大家子连这刚会说话的丫头都不放过,肯定是来灭口的!”
“只是这朱家上下全是老实本分的,怎么会惹到歹徒呢”
“要说朱家还真是老实本分的,祖父辈即是木匠,三水爹也是勤恳做工的人老实人,也就是当年三水娘那会。。。”
“别胡说,三水这娃人家刚遭这祸事,你们在这嚼舌!”
年长的几个妇人骂出了声,制止了闲人,一边拉来三水的舅舅,这个娃是苦命,庄上年轻人说的也有些道理,说不定是仇家来寻,庄上都是良心人,你带着娃儿先离开吧,庄上人帮他一家处理后事吧。一会庄上主事的老者也来了,都劝三水舅舅带着三水先行离开。
“三水,你跟着你这亲戚先走吧,一会庄上官差来了,我们就将计就计讲是灭门了,是寻仇也罢,好歹你留个朱家性命,不是寻仇更好,你自外面闯荡,扬名立万看你的造化了!”主事的孙老伯对着三水说道。
舅舅看着此刻站在人群外,伤心欲绝的三水,于心不忍,可又担心是耽误了时候,被仇家知晓,没了性命。正着急间,惠清跪在地上,咚咚咚咚咚,面朝爹爹和奶奶的方向,磕头不起,直到宗人反应过来,拉起了他,惠清的脸上早已血流不止,让人心疼。
众人把惠清脸血迹擦净,惠清看着众人,也不言语,又跪在地上,这一次,咚咚咚,磕头起身,看着众人,拉着明觉,往渡口走去,这一次离去和上次离家只有三月之久,只是已天人相隔。
站在渡口,惠清眼泪不停,送行的人也眼泪止不住流,船行了,惠清站在船头,朝众人,朝家的方向,深鞠一躬,直至消失在视野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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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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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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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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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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