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都来人了,殿下说你先不要出去。”
卫汐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意思,只怕这时候都城来的人不简单吧,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罪臣余党,本该发配西北为奴的,如果被发现,肯定是要连累拓跋禹的。
与此同时,军帐外拓跋禹左手执弓,硬朗的侧脸微偏,菱唇抿着,威严又冷酷,正瞄准百米开外的一个靶子。
“长平王殿下旧伤未愈,还是不要勉强的好,陛下希望郡王保重身体。”
身后,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中年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身份的确不简单,乃是当朝国舅萧铭,他此次奉命来西北,就是为了试探这个长平王的深浅,现在看来目的已经达到了。
拓跋禹已经射偏了靶心三次,据说三年前他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内伤极重,至今连简单的拉弓搭箭都做不到。
这个先帝最小的儿子,从小就争强好胜,急于表现自己,萧铭从来不觉得他会在自己面前藏拙。
从一个威震边境的霸主变成一个废人,还要在自己面前逞强,想想都替他憋屈。
咻!
拓跋禹手中的长箭再一次离弦而出,这次更离谱,连数十米都没飞出就落了地。
还不等萧铭再开口,拓跋禹已经把手中的弓狠狠摔在地上,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怒气。
“萧大人见笑了,本王的确有些旧伤,但上战场还是没问题的。”
拓跋禹接过侍从递来的手帕擦汗,这才射了几箭竟然都流出汗来。
萧铭鄙夷的目光都是不加掩饰的,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哎,殿下不必操之过急,总会有机会再回陵都的——”
他一边笑着一边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主帐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背后,拓跋禹冷漠地凌空一掷,手中箭矢脱手飞出,就这样射穿了百米开外的靶心。
听到外面进来了人,躲在屏风后面的卫汐心都提到嗓子眼。
虽然拓跋禹一直对包庇她表现得风轻云淡,但是现在卫家就是要被斩草除根的叛臣,更何况拓跋禹本也是自身难保的。
父亲曾经说过,当年拓跋禹身为最小的皇子深受先帝宠爱,一度有改立太子的决心。
这样的人现在的皇帝会容得下吗?肯定是想方设法除掉的,他包藏自己这个叛臣余党,不就是送上门的理由。
屋漏偏逢连绵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卫汐在听到屏风外说话人的声音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国舅萧铭!竟然是萧家人,卫汐只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卫家是因何被诬陷抄家灭族的,到现在她已经想明白了大概。
无非就是父亲不肯站队萧党,成了他们夺权的绊脚石,可以说卫家落到这个下场,离不开萧家的推波助澜。
如果可以,卫汐想手刃了这个人,但是现在,她能做的仅仅是躲起来苟延残喘!
她想躲着,偏偏有人不放过她。
此时一直跟在萧铭身后的黑衣侍从凑近他耳边低声通报:“帐中还有其他人,就在屏风后。”
萧铭眯了眯眼,想起他此次来西北的另一个目的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扇隔断的屏风,不紧不慢地喝着茶问起:“不知道郡王听说西陵卫家叛乱的事了吗?”
拓跋禹端坐主位,单手端着茶杯轻饮,眼神却是看似不在意地扫过那站在萧铭身后的黑衣侍从,能够凭呼吸心跳就察觉出这帐中还有其他人,是个高手。
“本王不知。”m.xiumb.com
听到拓跋禹的回答,萧铭玩味的笑了,“这样啊,卫家的成年男子皆已伏诛,倒是女眷全都发配了西北为奴,正好是郡王的治下呢,只可惜路上遇到马匪,全都被杀了。”
他一副很惋惜的样子,视线却始终不离拓跋禹的表情,“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
屏风后的卫汐听到这呼吸几乎停滞,自己被发现了吗?
她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就在这时,听到那个一向冷漠的男人,用更加冷漠的声音问:“萧大人,你在怀疑本王?”
“哈哈哈哈,萧某自然是不敢怀疑王爷的。”
萧铭的笑一瞬间收住,盯着屏风后冷声道:“只是不知道王爷这帐中,到底是何人在金屋藏娇,还是藏了朝廷的钦犯!”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黑衣人已经径直朝着屏风后而去,一个自身难保的废王而已,萧家从来都不放在眼里。
站在拓跋禹旁边的高正已经一步跨前挡在了黑衣人的面前,面色不善,“放肆,王爷内室还由不得你们窥视!”
萧铭已经换上了在朝堂上作威作福的那副面孔,看向依旧在端坐喝茶的拓跋禹,“如此紧张,莫非郡王这内室是躲着什么人?”
从始至终,拓跋禹竟然半点情绪波动也没有,那张俊逸非凡的脸更加冷漠。
只是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身上却是隐隐泛起寒意,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就扑面而来。
“高正,让开。”
他薄唇轻启,开口却是让步。
是啊,面对如日中天的萧家,他一个被贬边陲的废王,有什么胆子敢拦。
黑衣人挑衅一般撞开了高正,饶过了屏风去内室。
只是不到半刻,这黑衣人就脸色难看地冲了出来,提剑的手都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了什么?”
萧铭却是已经站了起来,他的确怀疑拓跋禹收留了卫家余党,这几天他们已经派了无数人搜查西北,都没找到卫家姐弟的下落,有能力做到这个的,除了眼前人不做他想。
毕竟卫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卫霆死了,可冲着西陵卫家的名头,还是有登高一呼的能力的,所以才会不惜撕破脸也要搜查内室。
只是这侍从的表情实在古怪,萧铭不知道是不是猜错了。
拓跋禹倒是也站了起来,长腿一迈就走进屏风后。
等看清里面的场景,表情也在这一刻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他很好地压下。
只见从屏风后开始,地上散落了女子的贴身衣物,等这暧昧的痕迹蔓延到榻边,一个引人遐想的背影就缩在被褥里,香肩半露,俨然是个承宠后的女子。
“谁在里面?”
萧铭还在外面问着,大有要进来一探究竟的打算,只是这次挡在他面前的赫然是拓跋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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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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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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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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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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