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再看砂锅里的鸡肉时,却发现还有很多。
北子哥除了面前的清调面叶是干净的,实际上并没有吃太多的鸡肉。
他舍不得。
小孩儿倒是吃了不少鸡肉,还拿了小勺喝汤。
“北子哥,你晚上最好把这些吃完,否则放到明天就坏掉了。”
罗未眠故意不留余地,逼迫着靳峻北吃肉。
有她在,不会让北子哥吃不上肉的!
【我要努力!让吃喝不愁有肉的生活变成日常】
暗暗下定了决心,罗未眠端起空碗起身,“我去把鸡血处理一下,明儿个中午咱们能吃鸡血!”
她话说的自然,可不晓得背后的兄弟俩面面相觑,一个是意外,一个是不敢相信的高兴。
一高兴,小孩儿站起来就要去砂锅里夹鸡肉。
“你已经吃饱了。”
北子哥压低声音的话,使得小孩儿停住了动作。
可他还是想争取一下,“还没有。”
鸡肉那么香,不多吃几块,他都害怕忘了那个味道。
靳峻北的眼神已经很严厉,“你是男子汉,要把好吃的留给女孩子。”
知道弟弟跟着他受了苦,可这只是暂时的。
但是今天他已经很纵容靳望亭,让他吃了个痛快。
完全能够肯定,他吃饱了,他现在小肚子说不准已经撑了。
难得吃一次好的,弟弟这样,情有可原。
但是如果太过,就不合适了。
更何况,靳峻北发现,吃饭期间,她真的没有吃多少。
“女孩子?”小孩儿顺着靳峻北的话看了眼灶台前忙活的罗未眠,“我只吃一个,锅里还有这么多~”
不行了,他又流口水了,吃不够呀!
北子哥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拿起盖子盖在了砂锅上。
是啊。
一个,不明显,她也不一定会过来继续吃。
靳峻北甚至想留她下来吃晚饭,可是……
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罗未眠压根儿就不知道靳家兄弟俩在她离开后做了啥,仔细看着已经凝固好的鸡血。
家里只有大菜刀,罗未眠便洗了一下,先把碗里凝固住的鸡血划成小方块。
灶上的水烧开,把划成小方块的鸡血溜边儿倒进去大火开煮。
煮的时候不动它,等到水里起泡,勺子舀出漂浮的血泡沫。有没彻底被水淹住凸出来的鸡血,罗未眠就用勺子轻轻舀点滚烫的水给它浇上去。
小孩儿被哥训了,不高兴撅嘴挪到了罗未眠身后。
看看她肚子,衣裳盖着,也瞧不出她有没有把肚子吃起来。
靳望亭想去跟靳峻北说,她已经吃饱了,不用给她留。
可他也不敢伸手去摸罗未眠的肚子,不好跟他哥胡扯。
罗未眠看他两眼,没理他,认真看着锅里的鸡血。
直到锅里的鸡血变色,表面彻底凝固,不再摇晃,锅里的水开始变得浑浊,彻底成块状,罗未眠才敢拿勺子背推搅动。
小孩儿被罗未眠的认真吸引,随着她的目光想看锅里的东西。
可惜他个子矮,看不太清楚,只看到冒烟儿了。
“会烧火不会?”
突然被罗未眠对话,小孩儿仰头直勾勾盯住了她。
罗未眠很自然而然说道:“让火小一点。”
天知道靳望亭是怎么在他哥那里受了委屈之后,听了罗未眠的话便鼓捣起了火。
等小家伙反应过来的时候,罗未眠已经心满意足表扬了他。
“做的真不错!等毽子做好了,奖励你第一个玩儿。”
小孩儿一听有毽子玩儿,好奇了,“毽子是啥?”
他没见过。
罗未眠就抬手揉他脑袋,“等我明儿个来了给你带。”
靳望亭很期待明天的到来,“那你早一点。”
罗未眠应了声,小火闷了会儿锅里的鸡血,勺子挤开几个,看看中间煮透了没有。确定没有红血了,又煮了一小会儿,完全发硬发黑了,罗未眠才让鸡血出锅。
捞出来,放在凉水里养着,罗未眠把装了鸡血的碗放到了桌子上,交代北子哥,“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取出来就行,跟炒其他菜是一样的。”
鸡血补气血,是个好东西呀!
见她多看了两眼,走的时候,北子哥还让她拿了一半回去。
不但拿了鸡血,离开靳峻北家的时候,罗未眠捎走了一点点鸡毛。
留更多的,是要给北子哥家里做鸡毛掸子的。
她等明天有空了,在北子哥家里做。
拿回罗家,她就甭想带回来了。
【我就是偏心北子哥,咋滴?】
在罗家和北子哥之间,她首先想到北子哥,丝毫负担都不会有。
除了鸡毛,她还带了一条鱼回罗家。
买的时候就是打算好的,给罗吃水还有罗燕燕补身体用。
当然了,原主这饿死的身板儿也得补。
大哥和罗爹爹也有份,罗未眠最不惦记的,就是王胜英。
可说起王胜英,目前为止也不是啥真正坏心眼儿的人,她就是重男轻女,有自己的小心眼儿罢了。
罗未眠态度强硬一些,她也就不敢过分作妖。
算起来,罗未眠没受欺负,也就不怎么记恨王胜英。
她将来是要干大事儿的!哪里有那个闲工夫去跟她计较?
挑着俩不空的桶回到老罗庄,还没到家,蹲在门口编绳儿的罗燕燕便朝她跑了过去,“姐!你咋才回来呀!”
罗未眠有说过,今天晌午不回来家吃饭的,可罗燕燕还是在等。
今儿个她早早做完了娘让做的活儿,熟练而飞速专心编绳儿了!
“姐你看!这个能不能当晾衣绳用?”
胳膊上缠着几圈儿的绳儿取下来,罗未眠满心期待拿给罗未眠看。
罗未眠还挑着扁担呢,罗燕燕赶忙把绳子塞给罗未眠空着的那只手,绕过去抢过了罗未眠肩头的扁担。
“姐你看行不行?不行我再多加一点。”
就怕不结实,罗燕燕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
“小妹你厉害了呀!半晌没见,你都能送我这么好的礼物啦?”
不是罗未眠夸大其词,而是罗燕燕编出来的绳儿,真的很不错。
【小丫头可以的呀!往后能靠手艺吃饭的!】
有人生来手巧,这个嫉妒不来。
也有可能是生活所迫,在王胜英的施压下,才十三岁的小姑娘早就明白了不少道理,她不靠自己,还能靠谁?
她只能让自己更有用一点,才能生存下去。
傻丫头不好意思低头笑了起来,感觉到桶里有东西,却没有看到长长的条帚,罗燕燕替罗未眠担心了下,“姐,是鸭蛋没有卖完吗?爹的条帚今天都卖出去啦?”
罗未眠为了给罗爹爹建立自信心,特意把没卖出去的条帚放在了北子哥家里。
“鸭蛋卖完啦!全部都卖出去啦,爹在家了没?”
“没有,爹下地去了。”
姐妹俩往家里走,大屋里听见动静的王胜英急忙走了出来,“哟!回来啦!”
阴阳怪气的调子,她可不是在等罗未眠,而是在等钱。
“哎呀!你爹绑的条帚都卖钱啦?!”
她可比罗燕燕上心多啦!就等着听信儿呢,直愣愣瞧着没有露出条帚把的桶,王胜英绕着俩桶走了起来。
这一看不打紧,她发现了罗未眠带回来的东西,“你又花钱买啥啦?”
说她生气吧,也不完全是。
可能是原主罗莺莺被她拿捏惯了,哪怕敢跟她顶嘴,也是受压迫的,没有自己做主往家里买过东西,王胜英一时还没那么容易适应。
罗未眠往家里带东西,说她高兴吧,她也不像,“你可别想用卖条帚的钱买东西!那是你爹起早贪黑绑的!你可别黑心糟蹋了你爹的血汗钱!”
呵,就说了吧,这才是王胜英。
她变好了,罗未眠都不习惯。
“娘你放心,这是用我卖鸭蛋的钱买的。二哥前两天晕得站不起来,我买了点鸡血和鱼给他补补。”
你可别叫你好四儿回来,听出来了没?
罗未眠暗示的不要太明显,盯得王胜英心里发毛。
“你,你买就买了,这么看着我干啥?”
一听花的是罗未眠的钱,她心里舒坦了。
看了桶里的鱼,王胜英朝着罗未眠伸手,“替你爹卖条帚的钱,拿来。”
罗未眠跟没听见一样,罗燕燕把扁担放下来之后,她先把鸡血拿了出来。
北子哥家的碗本来就少,还非要她拿回来一个装鸡血用,罗未眠可太稀罕她北子哥了。
罗燕燕害怕王胜英,见姐无视她,赶忙跟着罗未眠往灶房走。
王胜英傻眼片刻,紧追了上去,“死丫头,我不是跟你说话呢?”
那可是钱!
罗未眠给鸡血换了凉水,搁到了案板上,等晚上炒了吃。
“娘,鱼得找个盆,明儿个一早我就做好,留着你们和二哥晌午吃。”
对付王胜英,不能来硬的,罗未眠有软刀子。
她没有打算让罗爹爹和罗家其他人为难,何必要去招惹得罪王胜英?
王胜英刚才还火上火下的,乍一听她的话,顿时偃旗息鼓,愣了会儿,看了眼罗燕燕,“傻愣着干啥?还不给你姐拿个盆?”
她也就敢冲着罗燕燕吵两句,跟以前动不动挨打挨掐比,现在可好太多了,罗燕燕赶紧跑出去找盆。
罗未眠满脸堆笑,冲着不走的王胜英,“娘,大哥的衣裳快做好了,我现在抓紧时间缝两针去,等大哥的做好了,我就给娘做。”
王胜英可就盼着罗未眠给她做新衣裳呢!
她还有啥好计较的呢?
不对!
钱她还没要出来呢!
“你爹……”
她剩下的话没说完,罗未眠猛地扭头道:“对了娘,家里不是还有粉条吗?晚上我准备做鸡血粉丝。”
灶房里的活儿是交给了罗燕燕,可好东西,还是王胜英收着的。
见她要东西,王胜英立马拉下了脸,“你,你都多长时间没在家啦?粉条都搁几年啦?哪儿还有……”
瞧着她心虚又肉疼的表情,罗未眠就知道王胜英不想往外拿。
“娘,鸡血可是我花了不少钱买回来的,补气血的好东西。但是光有鸡血也不行,有腥味,晚上我来炒菜,就吃鸡血粉条了。”
罗家条件再好,王胜英也没有吃过鸡血。
罗未眠舍得买,还不花她和罗家的钱,她高兴着呢!
把罗家的人口算一下,那么点鸭血,是不够分的。搭进去一点粉条,就跟吃米饭时候熬的大锅白菜粉条一样。单做哪个都不好吃,可如果把白菜和粉条放在一起熬,那吃起来有滋有味的。
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王胜英狠了狠心,给罗未眠拿了把粉条出来。
这些粉条好呀!都是纯红薯粉做的。
被罗未眠一打岔,王胜英便把要钱的事给抛到了脑后。且她每次想起来,管罗未眠要,罗未眠都有法子把她给支开,一直到罗爹爹从地里回来,罗未眠都没叫王胜英见上钱。
“爹!我把今儿个带过去的条帚存放在镇上熟人那里啦,这是今儿个早上卖的钱,您收着。”
只有六毛,算是一把条帚的价钱。
罗爹爹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昨天他自己感受过黑市的气氛,晓得做买卖没有那么容易。
锄头从肩膀上拿下来,慢半拍伸手接过钱,罗爹爹眼底满是惊喜,“还,还卖出去有啊?”
王胜英这下可逮着了,心里气得不行,一把就夺过了罗爹爹没捂热的钱,“做出来不就是放卖的?瞧你那点出息!”
展开钱看了下,王胜英直冲罗未眠,“怎么才这么点?你是不是花啦?”
好嘛!
她就说,这闺女咋可能那么好心,往家里又是买鸡血又是带鱼的,花的是卖条帚的钱,可不是不心疼?
听到王胜英的嚷声,躲着小屋里找东西的罗燕燕赶忙跑了出来。
她知道姐厉害,可王胜英跳起脚来,也很吓人的,她以防万一。
罗未眠压根儿就没把王胜英的叫嚣看在眼里,“爹,您最近不用那么急,歇一歇手,咱慢慢来就行。”
见罗未眠居然不搭理自己,王胜英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背过去,“好呀!你现在是翅膀硬了……”
她话没说完,罗爹爹扭头狠狠拽了她一下,险些给她甩出去,“你给我闭嘴!”
闺女替他卖了钱,还把钱拿了回来,她说这是什么屁话?
抠开王胜英的手,把钱拿回去,罗爹爹一改冷色,抓起罗未眠的手,把钱重新塞到了她手里。
“爹!你这是干啥?”
罗未眠知道罗爹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可这也太刺激王胜英了。
王胜英还没有回过神来,眼见老汉把钱塞给了罗未眠,抬手就拍起了大腿。
“再嚎我打死你信不信?”
没等王胜英张嘴开始,罗爹爹先警告出声。
老罗庄的男人,不认为打媳妇儿有啥不对,在他们眼里,女人就是没人权。
疼媳妇儿的也有,不过很少。
像罗爹爹这种老实巴交性格的,属于媳妇儿不作,一般都会忍着的。
王胜英被吓得一哆嗦,身体的记忆将她拉回从前的苦难里,使得她立刻闭了嘴。
等罗爹爹再回过头来,已经没了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你拿着,等下回卖了钱,再给爹就行。”
罗未眠狠狠吃了一惊。
这可是六毛钱!
现在的钱管用呀!能买差不多一斤猪肉呢!
罗爹爹实际上是想通了,啥你的我的,只要闺女肯干,罗家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闺女才开始干几天?瞧瞧这些天家里的变化?
昨个儿晌午的兔肉米饭,可太令人难忘了,罗爹爹都想把这个家交给闺女管了。
可偏偏王胜英容不下闺女,一心想着跟儿子们将来享福呢。
“爹!我有钱!咱不都说好的,卖条帚的钱全是您的,其他的钱我也不给你们,算我的。”
罗未眠不喜欢拖泥带水,就连和北子哥怎么分钱,最一开始她也是和北子哥还有罗燕燕说好了的。
事关钱财,王胜英冒着挨打的风险,冲过来,一把抢过了没人要的钱,迈步朝着大屋跑了进去。
都不要,她要!
得,最后还是落在了王胜英手里边。
罗爹爹唉声叹气,替王胜英赔不是,“丫头,别跟你娘一般见识,她就是见钱眼开,太拿钱当钱。”
罗未眠的目的反正达到了,叫罗爹爹知道了做条帚还是能赚钱的,便笑哈哈继续做衣裳去了。
对村里人而言,有点事情可做,比啥也不干,每天就等着日出日落没个奔头强。
罗燕燕紧跟着罗未眠,小声告诉她,“姐,我没有找到中间有孔的铁片。”
小屋是放杂物的,乱七八糟啥都有。
罗未眠在为做鸡毛毽子做打算,“那就不找啦,我用别的东西代替。”
日落西下,罗未眠正准备和罗燕燕出门捡鸭蛋,兰珍上门了。
就是最一开始,罗未眠到罗家头一天,借给了她皂角洗头发那小姑娘。
“你咋来啦!”
罗燕燕听到喊声跑出来,一把将小姐妹拉住,挡着门后头的桶。
所以说呀,这丫头一直鬼精着呢。
就怕兰珍会问起来,她要提桶出去干啥。
罗未眠说过,不能把鸭蛋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往后卖鸭蛋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能干一天是一天,罗万缘已经跟罗燕燕打过了预防针。
罗燕燕时刻牢记罗未眠的话。
兰珍兜着衣角跑过来的,笑着松开了些,给罗燕燕看,“俺奶从俺姑家带回来的,给你送点。”
罗燕燕这脸,刹那红了起来,“啊?这是啥呀?”
罗燕燕不认识,罗未眠却是知道的,大枣,这个时节正下来的果子。
还没有完全长熟,提前被摘下来的。
兰珍是真拿罗燕燕当好姐妹,顺带着笑看了眼旁边的罗未眠,还给她拿了一个,“姐,你也吃,这是俺姑他们村里种的大青枣!俺奶说,放几天更好吃。”
罗未眠接了枣,告诉兰珍,“明儿个让燕燕去找你耍。”
最近罗燕燕一直跟着她做事,都没有自己的活动时间。
罗燕燕看了眼罗未眠,兰珍赶紧把枣都给了罗燕燕,有五六个呢!
“那我就先走啦,我哥他们还要出去摸泥鳅,我回早了还能跟他们一起去。”
兰珍也害怕王胜英,压根儿就没打算进家。
目送兰珍走远,罗燕燕低下了头。
小丫头是心里不好受了。
罗未眠抬手揉了揉她脑袋,“行啦,明儿个给你个小玩样儿,送兰珍一个。”
小姐妹特意跑家里,来给她送稀罕的枣,罗燕燕就突然觉得,自己还挡着桶,瞒着她,有点过意不去。
可是姐说了,不能跟人说,哪怕是兰珍也不行。
有了罗未眠的话,罗燕燕好受了点,“啥呀?”
上回姐说给她带好东西,就给她带了好看的头绳儿回来,她都不舍得用。
现在姐每天给她绑头发,俩小辫儿,她已经很知足啦!
“等晚上你就知道啦!”
趁着没天黑,俩人得赶紧去捡鸭蛋,等回来后,罗未眠就开始做鸡毛毽子。
——
这些天罗万缘每天回来的都不算太晚,索性,晚饭就做的迟了点。
捡鸭蛋回来之后,罗未眠便用布头剪了俩圆,中间也剪个小洞,然后两块布摞在一起,上下缝边。
里面的小圆彻底缝牢实了,罗未眠开始缝外圆。
考虑到待会儿要往里头填充东西,会撑起来,罗未眠最开始剪布的时候,就特意放大了尺寸的。
缝到只剩下一指甲盖儿大小的口子时,罗未眠去门口,找了沙土一点点塞进缝好的底座里。
等塞得厚度、重量适中了,罗未眠开始收尾。
把留的口封住,底座儿就算是完成了。
“我去拿个东西。”
罗燕燕就坐在罗未眠旁边练字,今天罗未眠给她写了数字1到10,让她学识数。
罗燕燕就在用过的练字帖背面写,不浪费。白天有时候她也练,就用小木棒在地上写。
见罗未眠跑了出去,罗燕燕也想跟。
王胜英一个白眼险些翻上天,打鼻子里冷‘哼’了声,“燕燕呐,不是娘说你,你得让你姐带你去镇上啊!你看她那么高兴每天往外跑,卖了钱,想藏起来多少就藏起来多少,咱家谁能知道?”
罗燕燕看了眼王胜英,屁股彻底坐了回去。
她要好好记下姐教的东西,以后才能对姐有用。
罗爹爹是看罗未眠不在屋,否则非收拾嘴贱的王胜英不可。
捡鸭蛋回来的时候,罗未眠就跑到小屋找出了见到过的‘输液管子’。
她在床上搁着。
可不是后来白色透明的管子,而是老式的,黄色胶皮管子。
剪了俩拇指长的空管,罗未眠回到了大屋。
煤油灯下,罗爹爹在看罗燕燕写字,心里默念着闺女教的‘一二三四五’。
王胜英则是一门心思在等儿子们回家。xǐυmь.℃òm
刚才她又让罗爹爹出去找罗四喜,罗爹爹瞪了她一眼,她没敢再说啥。
坐回位置上,罗未眠把空管子的一头儿剪开,跟劈叉一样,分成平均的四个腿儿掰开。
罗燕燕一直好奇罗未眠这里,字都没认真写。
罗爹爹见她总走神儿,敲了下烟锅子,“别写啦,看你姐有没有啥需要帮手的。”
可是罗燕燕又害怕姐不高兴,看着罗未眠。
罗未眠扭头见她不敢动,冲她笑了下,“想看你就过来,给你做的。”
一听是给她做的,罗燕燕放下笔,就跑到了罗未眠跟前。
把半成品的劈叉管子手动固定在毽子底座上,罗未眠开始把每个‘腿儿’缝在布上。
由于布里面填充了沙土,缝起来就有些费劲。
箩筐里有顶针,罗燕燕正要去拿,外头罗吃水的喊声传了进来。
“饿死啦!饭好了没有?”
王胜英一下子就笑开了,往外小跑,嘴上脱口而出,“马上做马上做,你咋又天黑了才回来?这两天疯跑哪儿去了?”
说着,王胜英抬手给罗吃水拍了拍身上的灰。
罗吃水急着进屋呢,扒拉开过度操心的老母亲,嘴上不耐烦道:“还没做呐?是要饿死我?”
呵呵,罗未眠权当看不见他,继续咬牙用力穿透毽子底座。
迈腿进屋,瞧见认真做事的罗未眠,罗吃水那大跨步的脚,突然就老实了下来。
家里现在有个‘能花钱’‘敢动手’还‘祖宗’的妹妹,他还当是从前了。
莫名收敛起外头带进来的匪气,罗吃水脚步都轻了不少,“燕燕,啥时候开始做饭啊?二哥饥了。”
罗燕燕哪儿还敢好奇罗未眠手上的事儿,起身就要往灶房冲。
“站住!”
罗未眠出声,提醒她,“说好今天晚上我做饭的,你忘啦?”
粉条刚温水泡上没多会儿,她待会儿还要做鸡血粉丝呢!
“哦,哦~”
罗燕燕连回了两声,才敢看向罗吃水,“姐,今儿个姐要炒鸡血。”未免罗吃水发脾气,罗燕燕赶忙告诉他:“姐特意买回来给二哥补血的!”
罗吃水挺想发脾气的,可听了罗燕燕的话,他觉得,他还能等一等。
“你这是在干啥?”
低垂着眼皮子,罗吃水瞅着煤油灯摇晃的光芒下,罗未眠手里捏着的小玩样儿。
罗未眠发现了,她越用力,反而不容易穿透底座。她稍微把装在里头的沙土晃开一下,很轻松就能把针穿过去!
把‘四个腿儿’牢牢缝在毽子底座上,罗未眠从兜里掏出鸡毛,整理好了,一根一根摆好角度,让鸡毛尖儿朝外,插在了固定好的空管子里。
把其他东西都搁好,罗未眠拿着鸡毛毽子起身,往后倒退了两步,抬起右脚,踢起了毽子。
罗未眠没搭理罗吃水,他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或者干啥招她不高兴了。
罗吃水想不出自己哪儿做错了,现在已经饿的不行了,“行啦行啦,你赶紧给我做饭去吧!真要饿死你哥啊?”
抬手揪过罗未眠,把她往大屋外推,罗吃水一路把她送到灶房门口。
等罗未眠站那儿了,罗吃水还小跑着去他们哥仨的屋里拿了煤油灯点着,给罗未眠端了过去,“赶紧赶紧,晌午我都没吃啥。”
罗未眠今儿中午是在北子哥家里吃的,昨天中午罗吃水就没回家吃饭,“你老实交代,这阵子忙啥呢?”
他那四毛钱,罗未眠一直没问出来打哪儿来的。
罗吃水抬头别开视线,“没干啥呀!”
信他才怪!
罗未眠也懒得问,迈步要出去。
罗吃水当下就不乐意了,“干啥干啥?不说还使性子呢?”
他迈步挡罗未眠的路。
罗未眠抬手就给了他脑袋不重的一巴掌,“我去洗手!”
扒拉开了罗吃水,罗未眠去大屋找到盆,倒了水,把手给洗干净。
罗吃水还跟在她屁股后头,端着煤油灯,“有啥好洗的?我又不嫌弃你。”
【淡定,淡定,罗吃水只是没有那个讲卫生的概念而已】
【冷静,一定要冷静】
【忍住,不动手】
罗未眠催眠了自己好半天,才着手开始做饭。
罗吃水总觉得他好像无形中经历了什么,实际上又没有。心里发着毛,罗吃水老老实实把煤油灯放下,丢下一句‘快点’,径直走出了灶房。
罗吃水出去了,罗燕燕才敢拿着鸡毛毽子跑进来。
“姐!这是啥呀!我都没见过!”
这要是给兰珍拿过去,兰珍肯定跟她一样喜欢!
“你试试,有人能一直踢下去。”
罗未眠准备做疙瘩汤,正在搅拌面糊。
罗燕燕还有点小紧张,稳了稳,学着罗未眠刚才的样子,抬脚对准了毽子。
有可能是老天爷让她手巧,胳膊腿儿就相对来说,僵硬许多。
动作摆的倒是挺大,可连鞋底子都没碰到毽子。
罗燕燕简直难以置信,“姐!你看见了没!”
她没有踢到!
罗未眠正憋笑呢,罗燕燕的动作太好玩儿了,逗人的很,“你,你再多试几次,熟了就会了。”
罗燕燕也跟罗未眠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加上她尤其注意观察罗未眠,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反常,“姐,你在偷笑?”
罗未眠背过身去,嘴角上扬,“我没有!你看错啦。”
罗燕燕绕过去,看了个仔细,“就有!姐你笑话我!”
罗未眠索性不再装,“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就是你刚才的模样太有趣了,我忍不住!”手里还端着碗搅面呢,罗未眠紧接着道:“我刚学的时候,练习了好些天呢!别气馁!”
气馁啥意思,罗燕燕听不懂,可她知道姐待她好,“我知道姐不是真的笑话我,我跟姐说着玩儿的。”
她心里高兴都来不及呢,这是姐亲手给她做的。
拿着毽子,罗燕燕在灶房空地尝试了一次又一次。
罗未眠时不时指导一下,“你胳膊别那么使劲儿,放松。”
罗燕燕全身都在努力,还没踢几下,就累的不行了,“这咋比干活儿还累人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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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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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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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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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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