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峻北家里边,罗未眠手提着菜刀,去掉鸡屁股,冲着院儿里喊了一嗓子。
烫鸡拔鸡毛的步骤已经结束,做变蛋的扩口大锅就又能用了。
往里倒着生石灰的靳峻北听声儿,放下手里的石灰袋,便迈步往屋里走了过去。
小孩儿一边撵着母鸡跑,一边学罗未眠喊‘北子哥’,臊地北子哥猛地停住脚步,严肃朝着靳望亭瞅了过去。
只可惜小孩儿完全就是随口学话,他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他哥的脸色变化。
靳峻北威严了个寂寞,扭过头,继续往屋里走。
罗未眠发现了啥?她竟然发现了北子哥家里有砂锅!
就在灶台下边儿,墙根儿里头搁着。
“北子哥北子哥,我还要用砂锅,你帮我洗一下。”
罗未眠抬刀剁鸡爪子前面的指甲呢,手上不干净,反正北子哥肯帮忙,那就叫他一起多做些事情呗!
人得有价值,否则会陷入自我怀疑。
尤其是这个时候的北子哥,最为敏感、脆弱。
村里那些长舌妇严重打击到了北子哥,她不能让北子哥坐享其成、不劳而获呀!
有付出,这样才会珍惜劳动成果,从而生出小小的成就感。
靳望亭个小垃圾,正在和母鸡培养感情呢,往后罗未眠就决定把喂养母鸡的重任交给他了。
“北子哥,先烧水,得把干蘑菇泡一下才行。”
嘴上说话的同时,罗未眠正在把去了指甲的鸡爪子塞进鸡肚子里。
靳峻北二话没说,把砂锅放到旁边,拿过从里到外都透着黑的铁锅,放到灶口,开始烧水。
对于罗未眠一次次的使唤,靳峻北没有露出丝毫的不耐烦。他的私心里,是乐意做这些事情的,甚至有些享受过程。
对娘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久远了。
他记不得一个家正常的相处方式该是什么样子。
把鸡处理好暂时放在那里,罗未眠开始切最开始她自己洗好的葱段和姜片儿。
镇上早就有了葱油馍,有人专门种葱卖钱,此时此刻的罗未眠可太感激原作者的设定了。
没有让她在这个想吃肉的年代,少了灵魂葱香。
《论语》记载中,孔子说过:“不撒姜食,不多食。”
可想而知,自顾老姜便得人心呐!
铁锅传热快,北子哥火生的好,没一会儿水便热了。
罗未眠准备好干蘑菇和今天新买到的几粒枸杞,分别放在了一大一小俩碗里。
枸杞也是在卖干菜的阿婆摊儿上寻着的,赶巧了不是。
“枸杞冷水泡,干蘑菇来点温水。”
罗未眠只管动动嘴皮子交代,北子哥自觉起身,去舀水。冷的倒是放有枸杞的小碗里,铁锅里的温水浇在大碗里的干蘑菇上。
鸡入锅前的准备工作都搞定了,罗未眠索性拿了落满灰尘的砂锅去了院儿里。
“小孩儿!你过来!”
大的烧着火呢,罗未眠就招呼小的。
靳望亭错愕了下,而后颠儿颠儿朝着罗未眠跑了过来。
没人这么喊过他,都是叫名字的。
“我要洗这个砂锅,你帮我倒水。”
罗未眠总介意着自己的手摸了鸡,油,不想直接去碰干净的东西。
小孩儿靳望亭眼巴巴看着罗未眠手里的砂锅,“谁病啦?”
罗未眠满脑袋的问号,迎上小孩儿话带解释的质问,“这是煎药的锅呀!你洗它干啥?”捂住鼻子,小孩儿往后倒退了几步,“难闻!它臭!你要不是煎药,就别碰它。”
罗未眠恍然大悟,幼时记忆里,大马路中间偶尔会看到一些各种药材混杂的药渣子。
也没个根据,但是大家普遍都那么做。
而大家用来煎药的,皆是砂锅亦或者是瓦罐。
哪怕后来生活质量上去了,服中药的时候,还是会采用砂锅亦或者瓦罐来煎药。
中医讲究的是,用砂锅煎药能使药性稳定,不易和药物产生化学反应,能够最大程度上保持药物原有的药效。另外它传热慢,受热均匀,不容易糊锅。
“想啥呢?我还要用它炖肉呢!你就说你吃不吃吧。”
罗未眠已经蹲到了水道沿儿,等着小帮手迅速上线。
原地犹豫了两秒钟,小孩儿飞快说服自己,选择吃肉,妥协朝着屋里跑了过去。
门后的水缸里舀了半瓢水,靳望亭就给罗未眠端了出来。
罗未眠负责洗,小孩儿负责往下倒水。
“停一停,让我擦一擦再冲。”
光用手不行,砂锅上有日积月累的污垢。
小孩儿见罗未眠抠着费劲,掉头就跑回了屋里。
没多会儿,脚步声就再次跑回了罗未眠跟前,“用它。”
靳望亭手里拿着的,是让罗未眠感到羞耻而又万能的——老丝瓜壤。
回想起刚去罗家那会儿,躲在小屋里洗澡的艰辛过程,罗未眠百感交集。
“给!”
小孩儿把老丝瓜壤往罗未眠面前送了送,罗未眠抬手,接了过去。
比她徒手抠可强太多了,罗未眠洗干净了污垢,叫小孩儿用剩下来的水再冲洗一遍,差不多就能用了。
屋里,北子哥已经把水烧开,没敢再往灶肚子里塞柴火,“还干啥?”
罗未眠可太喜欢北子哥这居家脾性了,“我把砂锅用热水再洗一遍,就能直接用啦。”
仔细闻过了,砂锅里已经没有淡淡的中草药味道。
北子哥瞅了她湿漉漉的手一眼,起身把砂锅从她手里拿了过去。
罗未眠正愣怔疑惑着,就见北子哥用碗直接从黑铁锅里舀了半碗水,倒在了砂锅里。
随后,北子哥又从她手里拿过老丝瓜壤,下手在热水里刷了起来。
【……就,还挺意外的,北子哥这是怕我烫手?】
【哎呀!这可怎么得了?北子哥这是犯规!】
【温柔过头了吧?不晓得是其他男人太拖后腿了还是怎么着,咋就觉得北子哥这么帅呢?】
罗未眠可太吃这一套了,不知不觉就现实中再一次增加了男配好感度。
看到小黑板上闪过的内容,靳峻北低头不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看着那么强悍,杀鸡拔毛还剁指甲的,可他就是不想看她的双手在热水里泡着。
在他的思想里,这些活儿就该是他做的。
他没有她以为的那么‘温柔’,只是自然而然就做了出来。
把砂锅里的水倒在泔水桶里,靳峻北把砂锅递给了罗未眠。
不用罗未眠交代,北子哥已经把火上的黑铁锅端到了一旁,搁到了不碍事的地方。
罗未眠拿着砂锅往火上放。
得亏了这个灶台口子不大,砂锅不算小,砂锅放进去,刚好能卡在最胖的地方。
嘿!照着这个砂锅垒的灶台似的。
靳峻北站在旁边没走,罗未眠便扭头拿鸡去了,“北子哥,往砂锅里舀水,要多一点。”
鸡汤做好了,能有多鲜香浓郁,就有多鲜香浓郁啊!
比鸡肉本事还勾人魂。
靳峻北照做。
水本身就是烧开的,灶膛里还有火,里外夹击,很快砂锅便温度上来了。
水在砂锅里沸腾,罗未眠拿着鸡,轻轻挨着水,将整只鸡慢慢放了进去。
切好的葱段和姜片儿加进去,白酒代替料酒去腥,往鸡身上倒。
等再一次锅里的水花翻滚起来,罗未眠将漂浮在水面上的残沫捞出来,“北子哥!不用让火那么旺啦!接下来小火慢炖就行。”
拿过砂锅盖子,罗未眠盖上。
烧火的北子哥也停了手,还把烧旺的柴火挑到了最边沿,以达到罗未眠说的小火程度。
小孩儿又一趟跑进来,小狗儿似的,使劲儿吸了两口气。
香味都在砂锅里闷着,啥没闻着,小孩儿又满头是汗跑了出去。
屋里剩下北子哥和罗未眠俩人,北子哥沉默了片刻,问罗未眠,“还有啥需要我做?”
说起这个,罗未眠就有点小尴尬,“哈哈,没啦!”
但是吧……
“北子哥,咱,可能要晚一点吃饭。”
这鸡吧,它得煲煮个一小时,味道才最美味。
做起来虽简单,可越是家常的东西,越讲究烹制诀窍和要领呐!
火候把握不好,都会对味道产生极大的影响。
靳峻北无所谓,“那我先去做变蛋。”
最艰苦的时候,一天一顿又不是没有过。
罗未眠重重点头,目送北子哥出了屋,她又将目光放到了砂锅上。
砂锅里的鸡妥妥的,罗未眠开始处理泡好的干蘑菇。
淘洗几遍,处理干净之后,罗未眠便攥干水分,暂时先搁着蘑菇,看了火,出了屋。
一个小时且熬着呢,她给北子哥打下手去!
“鸭蛋卖的那么好,要不少做些变蛋,卖鸭蛋吧。”
北子哥突然的话,让罗未眠直愣愣朝着他看了过去。
靳峻北多少有些不自在,半边脸都是红的,“变蛋还有剩,之后几天做的也还没好。我觉得吃鸭蛋的人比吃变蛋的人多,还是少做点变蛋,直接卖鸭蛋好了。”
【北子哥这是在跟我商量吗?】
所以说,不管是在看书的时候,还是真的跟北子哥接触下来,罗未眠都太喜欢他了。
“北子哥,咱不能看今天鸭蛋卖的好,就觉得每天鸭蛋都能卖的好。”
像今天这样的客人,不是每天都有的,“不信咱再试几天。”
再说了,“变蛋一个能多卖两分钱呢!十个就是两毛钱,一百个就是两块呢!”
【等等,咋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怜呢?】
【今儿两只鸡我都花出去两块钱,赚钱咋这么难?】
突然有点想哭,罗未眠都不想说话了。
靳峻北则比她心态好一点。
一百个变蛋,才能多出来两只鸡的钱,听上去是挺多的。
可她算的,只是比鸭蛋多卖那两分钱的钱,已经比大多数老百姓强了。
把之前存放的鸭蛋一枚枚擦干净,俩人不急不躁做着变蛋。小孩儿时不时撵着母鸡乱跑,被罗未眠嚷嚷教训一顿,继续各忙各的。
又往泥浆里放了十来枚鸭蛋,罗未眠拍了拍手,起身赶忙小跑到了屋里。
她得看着点火,灭了才好笑。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还得再煲会儿,罗未眠往灶膛里添了柴,等火烧起来了,小火烧稳了,罗未眠才再一次出屋。
追着鸡跑的小孩儿突然安静蹲在那里,罗未眠再仔细看,就见他手里摁着母鸡。
“你在干啥?”
就算他跑累了,也不能困着鸡不让鸡溜达呀!
本来这只母鸡就受到了惊吓,加上换了新的环境,胆子没破都是它勇气可嘉。
小孩儿眼盯着一团发绿的粘稠物,“它不乖。”
罗未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后,险些笑出声。
“人家拉个屎你就说不乖?那啥才叫乖?”
不过看了鸡的粪便,罗未眠没敢掉以轻心,“你过来,先去把手洗干净。”
正常鸡的粪便可不是这样的,要么是鸡受寒导致拉稀了,要不就是细菌感染,更严重的,有可能会是禽流感。
母鸡看样子是暂时不能在院子里跑了。
“北子哥,你那几块木板暂时有什么用吗?”
罗未眠已经弯腰提起了鸡翅膀,眼瞅着之前用来封闭刚做好那些变蛋的木板。
靳峻北好像能猜到她想做什么了,可内心不敢肯定,便回了声‘不干什么用’。
罗未眠提着鸡往外走,“那咱们先把鸡喂在外面吧,鸡生病了,得观察两天。”
在外面放养,鸡自己会跑不说,被人看见了,不得眼冒金光抢着抓?
还是用啥挡住,圈起来以示主权的好。
靳峻北停下手里的活儿,朝着木板走过去前,先拿了铁锹跟着罗未眠出去。
就在门口,罗未眠正找着什么位置合适,靳峻北提着铁锹,在她旁边从墙根儿开始铲土。
木板都是经过靳峻北的手做出来的,尺寸都在他心里,不用测量,靳峻北就精准铲出了两条浅坑。
去院儿里拿了两块木板出来,搁在浅坑里,再用铁锹把多余的土埋进入,木板就稳了。
两块木板呈三角状卡着墙,鸡有了暂时固定的活动空间。
小孩儿洗手出来,看到这情景,还有点不高兴,“为啥把它关起来?”
和他在院儿里愉快的玩耍难道不行吗?
罗未眠瞥他一眼,“它生着病呢,你这两天先离它远一点,让你哥替你喂两天。”
万一是禽流感,那就要及时止损。
靳望亭好不容易才有自己的宠物,“我不!”
说着,他就要迈腿进去逮鸡,罗未眠刚要动手,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拎着小孩儿后脖子,把靳望亭给提了起来。
“你放开我!北北你个大坏蛋!”
罗未眠:“……”
【妈妈呀!那可是脖子!】
北子哥这是要发火儿呀!
也是,天热了,穿的单薄,拎不起来靳望亭,卡他脖子是最合适的。琇書蛧
“再也不喜欢北北啦!坏女人,你救我!”
罗未眠,“……”
清了清嗓子,罗未眠拉住了北子哥,话,是冲着小孩儿说的,“你都说我是坏人啦,不干点坏事,我都对不起你。”
自己亲弟弟,北子哥怎么可能没有轻重?
手上寸着那股劲儿呢,让靳望亭双脚落地之后,北子哥朝家里抬了下巴,“回去。”
靳峻北比他大了十几岁,真虎着脸,还是很吓人的。
更何况,现在没有爹替他撑腰了,小孩儿委屈巴巴跑回了家。
罗未眠简明扼要,“不确定这鸡是不是得了传染病,我这是做最坏的打算,这两天你俩别管这鸡了,反正我每天过来,我观察几天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听她说完,靳峻北直接决定,“别观察了,直接把它埋了吧。”
“别呀!就跟人受凉了会感冒一样,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我还打算让它养好了,以后嬎蛋吃呢!”
鸭蛋总归是野鸭的,迟早也会被更多的人发现。
鸡养在家里,才是属于自己的呀!
当然了,罗家她是没敢喂的。
有王胜英在,她估计轮不到吃鸡蛋。
靳峻北原以为,鸡是要带回罗家的。
现在他也不问那么多。
罗未眠以为他不再说什么时,北子哥开了口。
“你跟我说该怎么做,要注意点什么吧,我观察。”
罗未眠痛快摆手,“不用!别看我瘦,我体格比你们谁都好!”
想到火上的鸡,罗未眠猛地拔腿就跑,“坏了坏了!忘了看火!”
眼看着她着急忙慌撞到屋里去,靳峻北头一次生出要改变这个家的强烈想法。
这样的门,这样的院子,都配不上她。
——
屋里边儿,罗未眠掀开砂锅盖太急,烫了手一下。
赶紧把砂锅盖儿放回去,罗未眠抬手捏住耳朵垂,缓解着高温灼烫的后劲儿。
【嗯?好香啊!】
单是刚才掀那一下子,鸡肉的香味儿已经有了。
垫着布,再一次掀开砂锅盖,砂锅里的鸡肉已经完全变了颜色。
攥干的蘑菇放进去,筷子压一下,让蘑菇完全融入到鸡汤里,盖上盖子,再煲半小时,就能开吃啦。
小孩儿带着满肚子的怨气跟进来的,不由分说对着罗未眠就捶了几下。
罗未眠放好布,扭头揪着小孩儿的双手,“打我是吧?我这么大个人了,也不以牙还牙了,今天我做的鸡你别吃就行。”
啥?
那么香的鸡不给他吃?
“你不是人!”
小孩儿往后拖着屁股就要哭,罗未眠没松手,“那你打了我,咋办?我可疼了!”
靳望亭信她个鬼,“我是小孩儿!打你一点都不疼!”
嘿!
罗未眠可不惯着他,“谁说不疼的?要不我捶你一顿试试?”
小孩儿彻底慌了,想想哥还是亲的,于是他毫不理智,朝着外头喊了靳峻北。
靳峻北进来,罗未眠也没有松开他分毫,学着靳望亭告状,“他打我。”
小孩儿都傻了,“是我喊的我哥!”
纵使他声音再高,罗未眠也云淡风轻,“那我谢谢你。”
“……”
小孩儿还没搞清楚咋回事,靳峻北朝着俩幼稚鬼走了过来。
罗未眠真害怕北子哥再一次捏小孩儿脖子,先发制人,“北子哥,他打我。”
故意仰着下巴,还挺骄傲是怎么回事?
罗未眠的神情,搞得靳峻北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小孩儿还分不清状况呢,“是我哥!他是我哥!才不是你的!”
罗未眠很有气人的本事,“就是,他就是我的。”
小孩儿怒气值上升的同时,他亲哥背过了身去,默默迈步走了出去。
一只耳朵莫名泛着红,他能感觉到那个热度。
小孩儿真要觉得哥不疼哥不爱的时候,罗未眠呲牙冲小孩儿笑了起来。
咧嘴放声大哭,小孩儿抬起胳膊抹起了眼泪。
罗未眠静静等着他释放委屈,但是同时得让他知道,做了错事,就该承担后果。
好在靳望亭没有再乱跑,小心眼儿里惦记着火上的鸡肉呢。
这一顿午饭,可让人好等。
北子哥家里没有米,瓮里倒是还有点黑面,罗未眠趁着鸡还没好,和了点面,擀面杖手擀了一张大面叶。
至于先前村长替人送来那一袋米和一袋面,那天当晚,北子哥就扛着送回了村长家门口。
当下的黑面是最次最下等的吃食,可在罗未眠所在的时代,黑面可是营养物。
别看当下条件好的人已经不吃这个了,但是也是麦香味十足的呀!
半小时差不多到了,打开砂锅盖,把枸杞放进去,捂个两分钟,再放盐。盖上盖子,罗未眠垫着布,把砂锅端下火,开始下面条。
她没有擀的太薄,面皮挺厚的,要煮时间久一点。
站在她旁边的靳望亭好半天没动了,罗未眠歪头朝他递了下筷子,“你帮我看会儿锅?”
迟疑了三秒钟,靳望亭鼻子里重重冷‘哼’了声,极其不符合形象的接过了筷子。
罗未眠开始兑调味料,清调面叶,一直是她的心头好,久吃不腻。
“看锅里冒白泡沫了喊我。”
准备三个碗,拿了盐巴,分别往碗里放了每人的量,罗未眠去拿醋。
北子哥家的醋只有一点点,罗未眠都舍不得多放。
【有鸡肉吃了,面条味道淡一点也好】
罗未眠慢悠悠把醋瓶子放回去,一边提醒着小孩儿。
靳望亭没回罗未眠的话,可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锅呢。
“北子哥!洗手准备吃饭啦!”
朝着窗户外大声喊了句,罗未眠开始拿笊篱捞面条,分三小碗捞。
罗家是没有笊篱的,北子哥家的笊篱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是用细细的竹篾子编的。
不比罗未眠后来见过的漏勺差。
靳峻北洗手,小孩儿破天荒乖乖去拿了三双筷子。
罗未眠捞好了面条,每一碗都搅拌开,让调味料彻底融入到面条里,这才算好。
“行啦!咱们可以开饭啦!”
有限的条件里,创造出无限的香气,罗未眠可太满足了。
端着砂锅放在桌子上,罗未眠折回去端面条。
北子哥一人端两碗,小孩儿拿着三双筷子跟上,一桌子的吃食足以令人垂涎三尺。
迟到的午饭,在罗未眠掀开砂锅盖的瞬间,充分展现出了它的魅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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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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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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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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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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