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大概只是过了几秒钟,但元昭昭觉得自己已经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生,她的心在打着拍子。
砰......砰.......砰砰。
说啊,说啊沈长闵,不是什么?又是什么?
“你我本就是夫妻,情投意合是应该的,你不是说我们是天定的吗?自然是两情相悦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像是一盆冷水直直地泼到了元昭昭心中燃起的幼苗上,果然还是她的奢望,她到底在想什么?
疯了吗,元昭昭?
她在他心里也许的的确确是有些不一样的,但那只是因为他们所谓天定的婚约和夫妻的关系,这提醒得还不明显吗元昭昭?
本就是依着相互利用才成的亲,你不要再傻乎乎地逾界了。
她强撑着笑了笑,“夫君说得对,我们是天定的。”
沈长闵没再说话,双手一提将她拦腰抱了起来,稳步走向床榻,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他转身熄了灯,躺到了她旁边,元昭昭没转头看他,余光却始终没离开过他。
两个人各怀心事、相对无言了一番,元昭昭便也不再纠结,只告诫自己顺其自然,心中却又是郁结了好一阵才睡过去。
外面的雪下得没那么大了,积雪却已经是厚厚一层了,映得天色有些青白,夜色也不显浓郁了。
温暖的榻上,又有人悄悄勾住了姑娘的手指,却不叫姑娘知道。
翌日一早,元昭昭难得起了个大早,还顺势按住了刚要起身的沈长闵,对上后者疑惑的表情,元昭昭半睁着眼睛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才又趴在他身上魇足地笑了笑,迷迷糊糊间又要睡过去。
“今日怎地起这么早?”
昨晚不是睡得不太好吗?后半句沈长闵当然没问出来。
他的声音中也带着些慵懒的性感,元昭昭枕在他胸前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产生的共鸣,嗡嗡的让她有些痒。
“本就迟了一天,若是今天还不去太后娘娘那请安,我们有可能连天定这一种关系都没了。”
元昭昭声音也嗡嗡的,听不出情绪。
沈长闵抬手轻捋她的发丝,良久才应了一声,“嗯。”
元昭昭没动,垂着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枕了他一会才起了身,待她走到了房中的另一端隔着屏风开始更衣时,塌前才传来一声短暂而极轻的叹息。
二人用过早膳之后,便出发去了皇宫,一路上元昭昭依旧整个人瘫在沈长闵身上,不过这次不一样的是,她还真就睡着了,大抵是昨晚没睡好,今早又起得早。
沈长闵的视线划过了她略显青色的下眼周,将目光转向了车窗外,不能再放纵自己了,不能再一次了,他想。
马车在宫外缓缓停下,来例行勘查的宫门守卫被沈长闵掀开帘子瞧了一眼,大抵是怕吵醒他怀里的人,只挥挥手免了守卫的行礼,守卫忙点了点头,将人迎了进去。
应该是带着沈小夫人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吧?
年轻模样的守卫顶着一张稚嫩的脸,一双眼睛还带着些青涩,此刻正站在原地目送刚刚进去的马车,沈家公子娶元家小姐时的胜景可是传遍了京城,听说与当年的沈将军迎娶乾平公主的场面有得一拼,怪不得是亲父子,这情深的模样着实想象。
“嘿!你这小子不好好站岗,在这看什么呢?”一个看起来比小守卫官职大些的大守卫在他头上狠狠地打了一下,大守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略显粗鄙的脸上轻嗤了一声。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他啊,”大守卫收回视线,又将不屑的目光投在正捂着头吃痛的小守卫,“怎么?羡慕?敬仰?”
大守卫像是说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脸上带起了难看的弧度,声音中奇怪的笑意让人不禁反感,但是小守卫也没有表现出来,连眉头都没敢皱一下,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小守卫。
而面前的人可不只是什么普通的守卫,他从前是长平侯章远手底下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进宫来当差了,大家都不知道他跟过长平侯,小守卫还是在某次起夜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他在跟那几个同他一起当差的守卫聊天时才知道的。
小守卫不懂他们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官兵不做,反而来做一个守宫门的小侍卫,他可是做梦都想上战场杀敌,不过,大守卫似乎也不是很满意在这当差的日子,他脾气很大,力气也很大,而且还有不少追随者,那晚他骂骂咧咧地说不想在这破地方守着这些个没用的东西。
吓得小守卫一惊,差点就要在这解决了急事,怎么能说皇宫是破地方呢?皇宫可是天下最繁华、最尊贵的地方,而且怎么能说皇宫里的人是......没用的东西呢?
那可是皇亲贵胄,是顶天尊贵的人。
小守卫不敢再偷听下去了,这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小守卫偷偷溜回了自己的屋子,惊得一晚上没闭眼。
从那之后,小守卫就没再敢跟大守卫以及他那一帮人说过话了,虽然之前也没怎么说过。
如今他居然会来问自己,小守卫很是惶恐,感觉像是偷听他们被发现了,小守卫连忙摇摇头,“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大守卫睨了他一眼,嘴上的嘲讽始终没有下去过,见了他这副样子反而更有上升的趋势,他招招手,一副使唤人的模样,仿佛小守卫是一条小狗。
小守卫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走得近了些,他是要上阵杀敌的,不是一只任谁都能差遣的小狗。
大守卫一把扒过他的头,拎着他的头发,抬手在他脸上重重拍了几下,“你猜他知不知道疼他新娶的新娘子?我告诉你——”
大守卫靠近小守卫的耳朵,声音尖锐而得意,“他就是个怪物,跟猪狗一样根本就不会疼人,你要是喜欢他那个小娘子,说不定......你比他会疼人呢。”
大守卫说完就狠狠地甩开了小侍卫的头,猥琐而得意地大笑着往城楼的房屋里走去,那里面还有不少和他一样的人,他们悠闲自在地聚在一起,身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酒肉,一群人的视线一同落在小侍卫身上,他们脸上都带着嘲讽、看不起、轻蔑......
小守卫低着头,心里的愤恨已经让他整张脸都有些泛红,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这群畜生,才是连猪狗都不如的败类、人渣!
良久,他的手才松了些,小侍卫转过身继续守在了宫门处,身后又传来一阵嗤笑。
“你看他那废物样。”
“哈哈哈哈哈没用的人就是没用。”
“我听说就小废物那样还想上阵杀敌呢?哈哈哈哈真是惊天笑话啊。”
“怕是肃朝就是被灭了,也轮不到他那个怂包吧?”
“你看他刚才吓得那屁滚尿流的人,还没怎么碰他呢就这副怂样,还上阵呢!我看他那细白的小模样,上塌还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的屋子里传出一片笑声,听见全部侮辱话语的小侍卫没回头,守卫的站姿也一动不动,但他心中却是烧起了一把火,周身的冰雪像是都快被他融化了。琇書網
小少年的理想怎么能被践踏呢?越是踩他便更要站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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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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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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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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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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