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书拿反了,”元昭昭出声提醒道,那边端坐着的人却没有上当,依旧一动不动地支着手看书。
“夫君你看看小娘子嘛~”元昭昭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开心,倒是那边的沈长闵干脆背过身去坐了。
元昭昭心头涌上一计,她放轻呼吸踮着脚慢慢向沈长闵身后靠近,一伸手刚要捂着他的眼睛,突然脚下一轻,被人从腰间一搂带进了怀里。
她顺势就扒拉上了沈长闵的脖颈,借着惯性在那人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只是这一下着实亲得有些狠了,她的下巴给沈长闵脸上磕出一道红红的印子。
元昭昭瞬间不支楞了,她皱着眉摸了摸他的脸,有些愧疚地心疼,“疼不疼?”
“不疼,”沈长闵声音很轻,他抬手握住了元昭昭放在他脸上的手,顺着揣到了怀里,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了,“下次披上披风。”
“嗯,”元昭昭乖巧地点了点头,披风上都是专属于他的味道,她又往他怀里钻了钻,“都听夫君的。”
沈长闵垂了垂眸,一只手撑着怀里的人,一只手拿着书看。
窗外大雪飘零,屋内点着烛火,影影倬倬间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十年前你也看见了那晚发生的事吗?”元昭昭的食指在他锁骨上打着圈儿,低声问他。
十年前,他才十五岁,据说当年许多人看到那幅画面都吓得生了癔症,甚至有人直接吓傻了,不知道那时候尚小的沈长闵是什么反应。
“嗯。”沈长闵轻声回应,目光仍落在手里拿的那本书上。
“嗯?”元昭昭还点着他的碎骨,一下一下随意又撩人,“你不同我讲讲吗?”
“你想听什么?”沈长闵按下了她的手,将她两只手都按在了怀里。
元昭昭不悦,但也没逆着他,乖乖将手藏在他怀中,沉吟了片刻,“随便说,我都想听。”
沈长闵垂眸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书,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太久了,那天......”
“爹,都集结好了,只待时机一到,便可立刻出击。”十五岁的小沈长闵抱着拳向沈萧然汇报,若是元昭昭在这必定会感慨原来十五岁的沈长闵就如此这般稳重端庄又......好看。
“嗯,”沈萧然淡淡道,沈长闵一贯淡然自若的样子倒着实是像他,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听起来就不太像是沈长闵亲爹了,“待会杀敌你打头阵。”
什么?!你认真的吗?!沈长闵才十五岁!那可是杀人不眨眼、作恶多端、奸诈狡猾、心狠手辣的探水阁!你是不是亲爹?!
不过,沈长闵自然是没说这一点的,不然以上就会是元昭昭的咆哮了。
“是。”沈长闵却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安排并无任何异议。
“我说将军啊,长闵还小,这次情况这般特殊,就算你想锻炼他也不必用这次吧?”成将军站在一旁,略带担忧地瞧瞧沈长闵又瞧瞧自家将军,看不下去一般地说。
“是吗?”沈萧然瞟了他一眼,“这次一言不是也跟来了?你不是说要让他也跟着训练一下吗?既然你不舍得长闵,那就让一言打头阵也行。”
“哎别别别,”成将军连忙摆手,干笑着,“长闵上去顶多受个小伤什么的,若是一言那家伙上去了估计连命都保不住,他哪里打得了头阵,成一言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将军你还不清楚吗?”
沈萧然没再搭理他,其实所有人心里都知道这将是一场硬战,探水阁可怕就可怕在他们善用毒用蛊、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招损招,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已经与毒相融,不经意间的触碰或是什么其他的方式,也许就会染上一些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致命毒药。
至于蛊术更是神秘而危险,每个人心头都像是压着一块大而沉重的石头,时辰将到,宫中却派人来将他们召了回去,只留成将军一人带领军队在那守着继续任务。
回程的马车平稳前行,沈萧然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始终看着窗外异常明亮的月亮,皱着深深的眉头。
小沈长闵也板着脸,一声不吭地坐在他旁边。
行至一半,沈萧然大抵是实在不能放心,“长闵,你带着这个前去,若是关键之时可拿出来换军中兄弟一命。”
沈长闵低头,接过那枚桃印,应下声便策马疾驰而去,此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沈长闵逆着夕阳而去,脑海中是沈萧然那句‘千万小心’。
尽管已经是快到不可能的速度了,但是等沈长闵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那样一副画面。
一座坐落在深山丛林里的古楼,幽暗地散发着不寻常的诡异气息,血水从楼上的墙壁上一直绵延而下,将整栋楼染成赤色,遍地的尸体一个摞一个地堆在每层楼,那些尸体死相诡异各色,有的如腐尸般熔成脓水,有的如畜生般被人肢解几块,还有的人已然看不出是人了......
那时这栋古楼与其说是探水阁据点,倒不如说是刚刚经历过厮杀的炼狱、修罗场。
孤身前来的沈长闵定定地站在那,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一切、赤红色的一切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他猛地弯下腰一阵干呕。
随后,便意识清醒地发现自己慢慢没有了情绪,方才那般憎恨、恶心、震惊、愤怒......都慢慢地从他体内被抽走一般,他愣愣地站了一会,转过身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那你这是中毒了吗?”元昭昭捏了捏他的手指,声音闷闷的,不知道他当时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无助,只可惜过了十年了,他们才相识。www.xiumb.com
沈长闵摇了摇头,“是中了蛊术。”
“蛊术?”元昭昭皱了皱眉,其实按她的认知来说这种东西并不会真实存在的,但是存在即合理,况且泱泱华夏文化绵延数千年,一切皆有可能,问题出在她不知道怎么解这种蛊术,“那可有办法解了这蛊术?”
烛光下沈长闵的长睫轻扫,阴影盖在了眼眸上,他仔细地看了元昭昭一会,良久才摇摇头,“还未可知。”
元昭昭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张小脸愁云密布。
沈长闵轻笑了两声,抬手抚上她的眉间,轻轻为她舒展着忧愁,“无需为这件事操心。”
元昭昭闻言隔着他的指缝看向了他,圆溜溜的眼睛像是个撩拨人的小猫,让人心头痒痒。
她故作生气的样子,“夫君这是不想与小娘子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了?”
她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着实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他这可是不想解这蛊,或者是说不必非要解这蛊的意思?
是觉得她不够重要,还没到为了她去解蛊的地步吗?
想到这,元昭昭又自嘲地笑了笑,不解蛊哪来的情感,没有情感哪来的什么重不重要、爱不爱的,况且她自己都是这般冷血的人,凭什么去要求他些什么,做什么要抱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
他与她之间,大概最多只能做到这般了。
她猛地想起肃瑶对她说过的话,这对他来说算不算是将就呢?
她会不会也只是任意无所谓伴侣中的其中一个选择而已。
“不是的。”
沈长闵清冷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沁人心脾的好听。
元昭昭猛地抬头,正巧撞进那人深邃的双眸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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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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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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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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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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