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元昭昭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这不是她的被子,她惊恐地抬起头,这根本不是她的房间,她这是被人掳走了?
想起昨天见到的那个‘人’,元昭昭还是一阵心悸,下意识地就往外跑,哪怕死也不想死在那个‘人’手里。
沈长闵刚进来就被人撞了个满怀,怀中的小人一碰到他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条件反射般地逃一般往后退。
待元昭昭看清楚眼前的人时,她这颗悬得高高的心才猛地落回了原来的位置,她忍不住地开始流泪,猛地扑进了眼前人的怀里,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哭得说不出话来。
沈长闵推开她的手一顿,又缓缓放了下去,任由她抱着自己。
元昭昭不知道哭了多久,总之沈长闵胸前的衣服被她哭湿了一片,她渐渐地只剩啜泣,抱着他的手不肯松。
“还不松手?”沈长闵提醒她,“不怕我杀了你?”
元昭昭摇了摇头,脸随着动作一下一下地蹭在沈长闵身上,赌气般将手收的更紧了些,“不怕,你杀了我,我也喜欢你。”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元昭昭只是笃定他不会对她下手,毕竟他救了她,管他什么利用不利用的,想着能快活一天就快活一天,毕竟像昨天晚上那样的事,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来。
沈长闵的长睫抖动了一下,喜欢他?
他没再心软,一把推开元昭昭,让她正视着自己。
“喜欢?你确定你喜欢的是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了解我吗?”
沈长闵声声质问,让元昭昭有些回答不上来,她怔怔地看着他。
沈长闵皱了皱眉,像是在忍受什么一样,“你看到的我,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我一直都是在利用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他声音冰冷,不带半分情绪,元昭昭皱起了眉。
“我看出来了,”元昭昭声音坚定,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她声音染上些委屈,“所以呢?为什么在水里救了我却又不告诉我,昨夜又为什么救我?”
“利用不利用什么的,你自己分得清吗?”
沈长闵似是愣了一番,却见眼前人笑了起来。
“沈长闵,”元昭昭勾唇一笑,让沈长闵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心里突然迸发了一个想法,元昭昭越笑越开怀,她语气一如他们二人初见那天,“你说,我们两个人谁演的更像?”
沈长闵这次是真的愣了一下,那个想法应验了,原来她真的都知道。
一阵震惊过后,沈长闵反倒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他没再遮遮掩掩,大方地在元昭昭面前取下了自己戴了许多年的面具。
他眼中的所有情绪瞬间消散不见,他笑着坐在了桌前,笑意却未达眼底,“元小姐真是出人意料的聪明,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聪明的。”
元昭昭挑了挑眉,欣然接受了他的夸赞,迈步坐到了他对面,“沈公子也不同凡响,竟然真的布了这么大一盘棋。”
元昭昭啧了一声,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一如那天晚上让他以身相许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心悦他而不得的悲伤模样。
两个人都坦诚了自己真实的样子,原来他们都是冰冷得有些可怕的人。
什么爱不爱的,情不情的,原来都是演的。
元昭昭眨了眨眼睛,定定地看着沈长闵,脸上带了些少女戏耍般的狡黠,“还不打算告诉我实话吗?”
沈长闵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嘴角的笑意散去,眼神中却有着不同寻常的亮光。
“你听说过探水阁吗?”沈长闵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时间久远的感觉,仿佛要将元昭昭也拉入那段往事里。
元昭昭点点头,“有所耳闻。”
沈长闵看了她一眼,不再伪装的两个人居然都有着前所未有的愉悦,大概因为是两个人在往日的人生里,都没有感受过这种寻常人口中所谓‘知己’的感受吧。
居然找到了同类。
毕竟,他们都是感受不到感情的人。
“探水阁是个难搞的存在。”沈长闵这样开口,元昭昭不禁看了他一眼,能让他说出难搞的话,想必该是很难搞了。
元昭昭没出声,听他继续往下说下去。
“十年前,他们十分猖狂,没有他们没做过的恶事,烧杀抢掠都算是轻的。”沈长闵的表情像是在说什么平淡的事,甚至还没有当初听到‘以身相许’的反应大,元昭昭在心里啧了一声。
“可是,太嚣张就要承担后果的,他们被人一夜屠尽,血流成河,”沈长闵说到这时似乎眯了眯眼,带了些享受般的满足,像个地狱里的恶魔,“不过那群人就像是暗地里的虫鼠一样杀不尽般地阴魂不散,当年参与过绞杀一事的人这十年来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孤身一人的就死无全尸、不得善终,有家室的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还有的突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元昭昭皱了下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怎么会发展成这么大的势力?”
一个这样大的组织,当年正是猖狂之时,不知道该有多少势力散布在大肃各地,一时间想要屠尽着实是不太可能的,但当年那一战大概也伤了他们九成,他们怎么会如此迅速地又发展成这样庞大的规模。
除非......
元昭昭猛地想到一种可能,她抬头看向沈长闵,后者也正看着她,像是正在等着她的反应,他点了点头,看来是她想对了。
“不错,”沈长闵勾了勾嘴角,手臂搭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不论是在十年前的那场大绞杀中还是在这十年间里,一直都有人在帮助他们,或者是说,十年前的那场绞杀根本就没有触及到他们的核心,只是数量上铲除了许多。”
沈长闵坐起了身子,缓缓道:“也就是说,真正在背后操纵探水阁的那个人,或者是那群人,根本还潜伏在不知道哪个角落。”
元昭昭沉吟片刻,想起之前桃夭说过的话,“听说当时带兵去剿的人是成将军,怎么......”
沈长闵明白她的疑惑,“因为他们去到的时候,探水阁已经被人屠过了,况且,他可不算是没被报复,他的发妻,成一言的亲生母亲去世的时候还怀有身孕,成将军千防万防还是只得到了成夫人浑身是血的尸体,她肚中的孩子被人活活生刨,就放在她的尸体旁边。”
元昭昭难得地沉默了,成一言看着像是个没心没肺的,没想到竟也有这样的身世。
“所以,到底是谁灭了探水阁?”
连后来参与连力都不算出过的人下场都这么惨,那屠阁的主力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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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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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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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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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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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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