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树大招风的道理他再清楚不过,与其暴露此事惹人眼红,倒不如遮掩起来扮猪吃虎。
以故迟国公提及要送他来宫学上课一事之时,他只是稍一迟疑,而后便欣然接受。
任何能够帮助自己伪装的行动,都有值得去做的价值。
这是红莲狱杀手们执行任务时普遍奉行的准则。
然而杀手们显然没有考虑过某些情况……
走在宫学的散学路上,邬白面无表情停下了脚步。
他身前有几道人影拦住去路,正是比他稍高一些的纨绔子弟们吊儿郎当看着他。
“哟?这不是小世子吗?这么急着走做什么?留下来陪哥几个玩玩啊?”
一挑眉,一嗤笑,开口就是邬白最为厌恶的语气。
“让开。”
邬白拧了眉,只开口说出两个字。
“他说什么?叫我们让开?哈哈哈哈哈……”
“让开?哎呦笑得我肚子疼,你们瞧瞧我学得像不像。”那人以娇柔做作的姿态细着声音颇为滑稽地重复了一遍,“让开~”
“可不是嘛,他叫咱让开!”
顿时几个纨绔子弟捧腹笑做一团。
“就这小废物,不自己识相点灰溜溜滚开,还敢叫咱们让开?”
“哈哈哈哈哈笑死个人!”
他本一心与世无争,奈何总有些嫌命长的家伙往他刀下凑。
邬白微微仰头,看了一眼天空,晴空万里,是个适合杀人藏尸的好天气。
于是他手腕轻抖,一把暗元素缠绕而成的匕首就出现在手心。
又转念一想,迟欢那样温柔的人,或许会不喜自己身上沾有血腥。
于是他手腕再次轻抖,匕首化作黑色光点,消失在手中,纤细的手指缓缓握作拳状,指关节咔咔作响。
眸光轻飘飘落在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身上,他们还未察觉任何危险降临的前兆。
“哎我说,今天咱们哥几个就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好让他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哎?大哥?人呢!”
“人跑了!”
笑着笑着,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一回头,眼前哪还有邬白的影子?
“特么的,溜得是真的快。”
“那小子属老鼠的吧?”
几人不禁咒骂邬白狡猾,骂骂咧咧正要离去,身后虚空中却忽然闪现一点黑芒。
随即铺天盖地地暗元素弥漫而来,邬白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几人视野盲区之内。
他以手为刃,直劈几人后颈,以腿横扫,直击几人下盘。目光狠厉如饿狼,出手迅猛如疾风。
“啪”“嘭”几声哀嚎响起。
刚还气焰嚣张的几个纨绔子弟瞬间就捂脖子地捂脖子,抱腿的抱腿。
“啊——!!”
哀嚎刚出口,转眼又被揍回嗓子眼里。
邬白嘴角噙着不屑一顾的笑,手中暗芒涌动,掌心所到之处,不见鲜血四溅,却见皮下血肉猛然炸裂,撕扯出惊人伤势。
“谁!是谁搞偷袭……!”
“啊!”
一记肘击,干净利落打断了他的话语,钻心的疼痛从受击处袭来,仿佛皮下已化为肉泥。
虽不打算沾上血腥,但不代表邬白准备手下留情。
暗灵根最方便的一个特性莫过于隔着一层皮肉也能将骨骼经脉粉碎。
一场单方面的殴打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他飘飘然站在数尺开外的地方时,地上几个纨绔子弟已简直堪称不成人形。
速度得快,姿势得帅,目标得准,下手得狠。
杀手的自我修养邬白被一个不落地完美诠释。
他用蔑视蝼蚁一般的眼神居高临下看着那几个被他隔着皮肉断了筋骨的纨绔子弟,想起红莲狱行事准则的另一条。
毁尸灭迹,不留把柄。
几人惊恐地背靠背缩成一团,看见邬白一步步走来,犹如恶魔露出利齿尖牙桀桀冷笑着逼近。
想要大声求救讨饶,一开口却发现如同被捏住了嗓子般发不出声音。
几人中有身怀劣等灵根,已堪堪引气入体者面露骇然之色,惊觉邬白身上有着高等修士独有的威压。
练气?筑基……?不,金丹!至少是金丹修士!
巨大而不可逾越的沟壑瞬间出现在邬白和他们之间,几人瞳孔震颤着想要逃离,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既无法反抗,也无法躲避。
绝望和懊悔笼罩着他们的身心,犹如一只只来自深渊的厉鬼之爪将人拖扯进地狱。
邬白脚步停在几人身前一步距离,任由夕阳从身后落山,拉长自己的影子将他们覆盖其中。
他眼中满是玩味,欣赏一出闹剧般享受着他们恐惧的目光。m.χIùmЬ.CǒM
此刻,一种不可言说地想要将人分尸丢给毒蛇啃噬的恶趣味从内心升起。
还想要挖出这几双眼睛,当做纪念品珍藏。
邬白的手指落到一双瞳孔震颤着的眸子上,停了片刻。
而后内心深呼吸一口气,将凶残暴戾地想法平息,手心晃过他们眼前,下一瞬几人就齐刷刷失力倒在了地上。
如果红莲狱的几位长老看见他现在的举止,必定会嗤笑他心慈手软。
然而邬白心中却清楚,自己不过是每每冒出什么残暴想法,都怕这双沾染鲜血的手再去触碰拥抱迟欢会玷污那温暖的太阳。
不行,至少不应该,将任何血腥气带给迟欢。
今日他不毁尸,只灭迹。
昏暗奇异的黑芒在邬白指尖形成细小阵法,此阵一瞬而逝,被送入纨绔子弟们脑中。
这几人再睁开眼之时,将不会记得任何有关今天下午见过邬白的事。
至于那一身的伤?
或许会认为自己走在路上平地摔了一跤,或许会认为倒霉遇上了妖兽袭击,或许会以为和自己的狐朋狗友起了内讧……
反正与他邬白无关。
做完这一切,邬白刚起身,还没走两步,就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出现在神识感知内。
他当即脚步一顿,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几个可怜人,酝酿了一番情绪,蹲到了墙角。
影在暗处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瞬间明白自家主子想做什么。
他一阵沉默,然后把眼一闭,只当自己啥也没看见。
迟欢在宫学附近的小巷里找到邬白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
几个衣饰奢华的纨绔子弟呲牙咧嘴倒了一地虽已昏迷却仍能在脸上看到痛不欲生的表情。
而小小只的邬白缩在墙角颤抖着身子满脸惊恐,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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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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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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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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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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