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还是他们上次放过花灯的河,只是其中光景完全不同,上次人群主要聚集在街道,这次人群主要聚集在河中。
河水波光粼粼,河面上一些花船缓缓而过,花船中有不少少男少女互相取笑玩闹,最为显眼的一个花船上有一个长相艳美的舞姬正在跳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旷阔的河面上一道石桥跨立而过,石桥上河岸边满是看热闹的人群。
阮轻云觉得甚是有趣,俯身就问一位靠在岸边的船夫多少钱可以在河上游玩,船夫觉得来了生意,抬头憨厚一笑,伸手比出两个手指。
阮轻云了然于心,点头笑道:“二十个铜钱?好说好说。”
船夫听此脸色一变,变脸速度之快堪比翻书,恶劣道:“是二十两。”
而后喃喃道:“这年头真是连穷鬼也敢来游花船了。”
他口中的穷鬼身体一僵,堪堪停住脚步,讪讪一笑,往后退了几步,二十两实在太黑了,如此想来,倒不如在岸边览尽风光来得实在。
阮轻云脸色不变得继续在旁看着河中光景,对自己颇为满意,及时止损,自己真乃持家典范。
在众人不经意间,河底一团黑色黑影时而涌现在花船的船底,眨眼间,河中花船都随着水流变动抖了几抖,船上男女不明所以,惊恐得尖叫出声来。
阮轻云本来看得好好的,见此情况低头看去,只见河中巨大黑影越加明显,看起来很是躁动不安。
花船随之晃动得更加猛烈,突然河面冒出一条巨尾,扫倒几艘花船,人们在水中不断扑腾。
还没有倒下的花船赶紧趁着机会划到岸边,不多时,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河面冷清下来,周围看热闹的纷纷退开逃跑,怕鱼妖抓住自己吃掉,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妖气随着巨尾扫出四溢开来,阮轻云鹿眼一肃,飞身将河中几人带出,然后又轻巧得立在刚才倒下的花船顶端。
阮轻云托了托怀里的白团子,白团子颠了颠,不甚在意的又拿了一颗糖块放进嘴里,懒懒得低头去看那尾妖物。
鱼妖时而浮现,约长百尺,全身呈黑褐色,背鳍锐利如刀,涌动时竟然把花船瞬间截成两半。
远处房顶处,一个青衣男子背手而立,身材挺拔秀丽,一双桃花眼淡淡看着河中冲出来的粉衣女子,旁边还有一位佝偻着身子,披一身黑色斗篷的老人。
男子眼中光泽流转,情绪变化不断,阮轻云,我就知道你会出来。www.xiumb.com
而立在花船上的阮轻云察觉到这尾妖物状态颇为不安,暴躁得游来游去,仿佛扫落花船只是为了缓解体内痛楚。
阮轻云鹿眼微垂,心里有了大概,召出团扇来,注入灵力轻轻一扫,瞬间扫出一股金色浓雾覆盖其身。
金雾包裹住妖物,雾气逐渐透明,被鱼妖吸收殆尽后,停顿一下,绕着花船上的阮轻云游了几圈表示感谢,而后沉了下去。
周围人见到全过程,不禁仰叹,此番肯定是碰巧清源山上的仙长降服了妖物。
而刚刚那个船夫,脸色一白,因为没有载到仙长而叫苦不迭。
阮轻云无奈得看看四周炙热的目光,今日不可能再逛下去了,只能飞身离去,所幸该看到的都已经看到,没什么遗憾。
自她离开后,人群因为河中大妖也不欢而散。
老人苍老的声音自斗篷下传出,恭敬谨慎道:“主子,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咱们回去吧。”
青年男子桃花眼露出杀意,阴沉沉得笑道:“回去?可我和她的杀身之仇还没算清楚呢。”
话音刚落,他便轻点脚尖跟着粉衣少女身后飞去,老人颇为无奈的苦笑一声,只能闷声跟在他的身后。
阮轻云回到宅子,摘下面具来,在手指尖绕了绕,面具眨眼间化作碎光收入灵戒中,而后她伸了个懒腰,实在感到疲累,准备洗漱睡觉,将白槐安抱到另一间屋子内。
白槐安坐在软绵绵的被子上,怀里抱着糖纸袋,搅了搅手指,凤眼看着眼前的阮轻云,小脸通红,但是仍清冷得说:“娘子应与我同睡。”
阮轻云斩钉截铁,“不行。”
白槐安转了转濡湿的凤眼,抿着嘴,而后不死心道:“我怕黑,需要娘子陪。”
阮轻云没说话,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转身就走。
白槐安:“……”
阮轻云回到自己房中,正巧听见两小只吵嘴。
白蛇愤愤得说:“呸,你以为爷想被你抱,你吃了豆腐还卖乖,臭狐狸还我清白!”
藏狐瞪着小眼,不服气道:“老娘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故意的,况且你埋在我香香软软的毛里,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阮轻云看着他们菜鸡互啄还挺有趣,遂抱着膀子在旁边默默听着,而藏狐转眼看到阮轻云回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招呼道:“正好,你来评评理。”
白蛇也看到了阮轻云,不禁有些心虚,拼命使眼神,阮轻云看到后,鹿眼笑意翩然,假装没有看到,转了个话题。
一本正经道:“我觉得你们倒颇为登对。”
藏狐愣了愣,只当是她报复,学着自己乱点鸳鸯谱,又转眼看了一眼白蛇,没经大脑就嫌弃得说:“我和他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白蛇愣住了,红眼中光芒暗了下去,出奇没有反驳,冷哼一声,爬到阮轻云手腕,白光一闪,化作印记。
藏狐也见他背影一派落寞,也愣住了,转头就气鼓鼓的躺在锦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轻云实在太累了,懒得管他们的事情,洗漱完,转头就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睡得正香,阮轻云突然感到床边有悉悉索索的响动声,眉睫颤了颤,睁开眼睛看过去。
床边一袭白衣奶团,鹿眼湿漉,眉目清冷,瘪着小嘴委屈巴巴看她,他胖乎乎的手里抓着自己的锦被半掩身体,尾端拖在门口,显得无助凄凉。
还没等阮轻云反应过来,站在她面前奶团睁着凤眼,一本正经得说道:“娘子,我怕。”
阮轻云迷迷糊糊,看着他差点把“我要和你睡”写在脸上,沉默了一会。
终于被迷蒙的困意和白槐安的美色打败,长臂一揽,将他收进自己的被褥之中。
白槐安瞳孔微缩,然后薄唇一弯,满眼满足,得寸进尺的往阮轻云怀里又挪了挪,终于在一片温暖适意中闭上了双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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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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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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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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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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