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饭的锅碗瓢盆一片狼藉,摆得到处都是,当然没有洗。
林夏和三丫已经在县城吃过饭了,并不打算收拾这乱糟糟的局面,先睡觉,明天醒了再说。
三丫奇怪地问:“妈妈,今天晚上,鸡为什么都不睡觉?”
林夏这才发现,好几只鸡都没有进鸡窝,而是蹲在高高的老榆树上,咕咕地叫。
按照常理,天一黑,鸡就回到窝里,挤在一起入睡。
林夏很累了,比鸡更困倦。
她不想管鸡的事情,爱在哪儿睡就在哪儿睡吧,你喜欢就行。
爱操心的三丫,小小心心地提醒妈妈:“晚上会有狐狸来偷鸡呀。”
林夏睁开疲乏无力的眼睛笑道:“哎呀知道了,你就像个小老太太,唠叨!”
三丫在树下打着手电筒,妈妈爬上树去捉鸡,把它们一个个送往鸡窝。
林夏浑身一激灵,这才发现:最肥的鸡没有了,最肯下蛋的鸡没有了,那只有着最漂亮翎毛的大公鸡也没有了……
这……是遭了贼吗?
但是,哪有大白天跑到别家偷鸡的呢?而且三丫的舅舅还在家呢。林夏回来的时候,院子的门和屋门都锁得好好的,根本没有贼进来过。
“是舅舅拿走的。”三丫若无其事地说。
林夏瞌睡得跌跌撞撞,洗了手就睡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她才发现,家里洗劫一空。
她很庆幸,昨天带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金,现在还在身上揣着呢。
林夏这才发现,这次穿越,麻烦大了。
不但剧情发生了变化,原主的记忆有极大的问题,竟然提示她舅舅是个好人,姐弟情深。
深个屁啊,来姐姐家一趟,就像土匪进了山,咣当咣当只是搬。
半袋子大米搬走了,坛子里腌的萝卜干掏走了,洗衣粉都拿走了……
啧啧,林夏气得笑了,这到底是弟弟还是地老鼠啊?这么多东西是怎么运回去的?
“小林,小林……”又有人嘭嘭嘭敲门,一听声音就是村长的弟媳妇。
林夏现在正在渐渐熟悉这帮人,也像村里人一样,称呼这个女人为金花妈。
金花妈每次来,看门狗都会狂吠,好像永远记不住这个老熟人。
但舅舅来的时候,这条狗可是非常亲热的,可见它并不会识别人的善恶。
金花妈气喘吁吁地问:“我上次让你去县城给我捎一些纱网来,我好钉在窗户上,夏天到了,苍蝇虫子多,一天到晚嗡嗡嗡的……”
聊天就是这样,把说过的话一遍一遍重复。
林夏回答:“带了带了,其实上个礼拜就带回来了,当时忙,家里乱,塞在柜子底下,忘记给你了。”
林夏蹲下身子,去柜子底下拿,忽然惊叫一声。
三丫以为妈妈被蝎子咬了,慌忙去菜园子里摘马齿苋菜,准备捣碎了给妈妈治疗。
林夏的手好好的,只是,柜子底下的纱网不见了。
“肯定是舅舅拿走了。”三丫司空见惯地说。
金花妈不相信:“不会吧,你那么大方,每次娘家人来,搬山搬海那样给东西,孩子舅舅还会到柜子底下翻东西,犯不着吧?”
林夏终于明白:不是她的记忆残缺了,而是原主就是个没有判断力的人,全心全意为娘家,为大平和二秀,也愿意为丈夫曾明牺牲自己的一切……
除了三丫,原主喜欢每个家人。
金花妈妈跪在地上,伸长胳膊去掏:万一纱网滚落到最里面了呢。
纱网没有找到,金花妈的手背肿成了大包子,蝎子咬的。
林夏打定主意,要去进一些杀虫的药物,这还了得。
三丫捣碎的马齿苋泥,刚好派上了用场,一点也没浪费,全部糊在金花妈的胖手上。wWW.ΧìǔΜЬ.CǒΜ
林夏过意不去,送了她一瓶子醋,一把水果糖,一大把瓜子。
金花妈眉开眼笑地走了:蝎子咬这一下虽然疼,但很值得呀。
林夏的小卖部生意不错,虽然没有什么紧俏商品,但日用品还是有的。
小裁缝铺子到逢年过节时才比较忙,平时也就是谁家要娶媳妇嫁女儿了,才会拿着五颜六色的布料来要求缝制。
菜园子里的烟叶子长好了,她跟三丫两个人拔出来,放在院子里晒干之后,把烟叶子和根部分开捣碎,用大锅炒得香喷喷的,就可以卖给四乡八镇的人了。
小日子过得宁静而美好,林夏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宁,风暴还在后头。
果然,三丫的舅舅又来了,这次来的是双倍,两个舅舅哦。
毕竟,姐姐发财了,家里东西多一些,一个小舅舅担心搬不完。
上次来的是小舅舅,这次,大舅舅也笑眯眯地来报道了。
妹妹离婚的时候,没有生活来源的时候,大舅舅捂住眼睛,小舅舅塞住耳朵。
现在,妹妹过得好了,他们通通变得耳聪目明,腿脚勤快,热热络络。
人呐,人呐,怎么说才好呢。
他俩一进院子,就被炒烟叶的味道熏得直打喷嚏,但他们很开心,盘算着等会怎么把这些炒得香脆的烟带走,窃喜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两个人躲进屋里,关上门,咔咔咔嚼着水果糖,咔哒咔哒磕着瓜子,再沏一壶好茶叶喝着,等着姐姐像往常一样,做好饭招呼他们。
林夏收起烟叶,开始炒辣椒面子,那个爆辣那个呛人。
正好刮着风,林夏和三丫在上风,那些辣味儿全被风吹进了屋里。
两个舅舅忽然觉得糖不甜了,瓜子不香了,打开窗子大喊大叫。
“阿嚏,姐姐呀,阿嚏,辣椒先不要炒啦……阿嚏阿嚏!”这是机灵的小舅舅的声音。
“赶紧把辣椒锅盖上呀,呛死个人了,啊啊啊……嚏!”这是略微笨拙的大舅舅的声音。
林夏和气地答应着:“马上就好,你们再忍一忍呀。”
林夏往锅里添加了一大捧朝天椒,锅很热,朝天椒发出哔哔啵啵的轻微爆裂声。
又是一阵风,把剧烈的辣味吹过来,甚至把窗户都吹开了。
两个舅舅抱头鼠窜:“不得了,不得了,我们要出去透透气,溜达溜达,饭熟了再回来。”
林夏像从前一样温柔:“放心吧,等会一定有你们好吃的,别走太远呦。”
两个舅舅抱怨着,带着擦不干的鼻涕眼泪冲出了院门,一直往大路上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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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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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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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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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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