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樱每天都要唱歌,一唱就停不下来。
除了练剑,除了吃饭,她的嘴总要哼唱一些歌谣。
云岫捂着耳朵抗议:“唱得难听死啦。”
云樱一点也不生气,只是压低了一点声音,嘴角还是比蜂蜜还甜的笑意。
春雪也有了新的发现:小姐现在一举一动都在模仿大夫人。
从前,小姐是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树叶掉了怕砸头,凡事能忍则忍,不能忍也忍,忍死自己拉倒。
现在,小姐走路像大夫人那样昂首挺胸,大步流星,面带微笑。
连二婶婶都私下里对二叔感叹:云姑娘不再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可怜啦,现在风多大都吹不翻她,有武功傍身,有后娘疼,一下子抖起来了。
二叔赞同:可不是,从前就是棵无人管无人问的小白菜,叶子都快掉光了,如今出落得像个凤凰,真正翻身了。
说起来,云樱从前也有丫鬟也有乳母也有人伺候,外面人看着还以为她多享福呢,其实每天累死累活地做活,还要看人脸色,活得连奴仆都不如。
现在,小姐说起话来干净利落,声音响亮,有人呵护就是不一样啊不一样。
可惜,云樱的乳母张妈并不知道小姐身上发生的变化。她一向霸道,并不在乎小姐的感受,所以也没必要花时间多留意这个苦命的小包子。
张妈回来了,前一阵子她说思乡,再加上有个老姊妹过世了,向夫人告假要回去看看,夫人同意了。
张妈刚回来两天,春雪就发现小姐的一只金凤钗失踪了。
以前,如果春雪告诉小姐这件事,小姐就会叮嘱她不要声张,肯定是乳母又赌输了,偷偷拿了钗儿当掉了,过两天她回了本,自然会赎回来的。
但如今的小姐不一样了,她已经忘记怎么忍气吞声,怎么忍辱负重,她现在是有人疼爱有人撑腰的少女了。
云樱学着继母的样子,微笑着问春雪:“我的金凤钗呢?”
春雪假装惊恐地大声喊:“哎呀,凤钗到哪里去了,莫非这屋里出了贼吗?”
张妈骄横惯了,再加上前一段时间她回了老家,根本不知道懦弱的包子小姐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妈大模大样地说:“嚷什么嚷什么?不就是一只钗儿吗!我拿了,暂时借用一下而已。”
春雪伶牙俐齿地说:“借用?你跟谁借的?用到哪里去了?”
张妈恼羞成怒:“春雪丫头,你不要狗仗人势,我老婆子可不是好欺负的。我来张府做乳母的时候,你牙还没长齐呢。”
“哎呦呦,你说谁是狗?你牙齐不齐我不管,哪怕你长了72颗牙,今天也得说清楚小姐的钗儿去哪里了。来来来,咱们得好好说道说道!”春雪揪住老婆子不放。
老婆子赖无可赖,扭搭扭搭走到云樱面前,威吓道:“小姐,你到底管不管这个无法无天的死丫头了?你也看见了,她把我欺负成这样,我在这屋里没法呆了,我干脆回老家算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老太太掩面假哭,从手指缝里看云樱的脸色。
云樱转向春雪,埋怨道:“你看看你,把乳母气成这样,她年龄这么大了,哪能受得了这个……”
张妈得意洋洋,她就知道包子小姐胆小怕事,擅长和稀泥,擅长委屈自己,不乐也要助人。
张妈冲着春雪发威:“没见识的丫头,你好好看看,小姐到底会帮谁说话。我的血变成了奶,喂了她这么大,拿她一个钗儿怎么了?”
云樱慢条斯理地对春雪下命令:“你去回禀大夫人,就说乳母要回老家,不想呆在张府了,马上打发她老人家回去。我都这么大了,不需要乳母照顾了,就成全她的心愿吧。”
春雪看都没看张妈一眼,脆生生地答应一声:“是。”转身就走。
张妈慌了,死死拉住春雪:“别别别,好丫头,你快回来,我舍不得小姐,从小照顾她这么大,比我自己的女儿还亲,让我走是要我的老命呢。”
云樱笑了:“您老人家就别说谎了,这些年来,你整日怨天怨地,怨我不是个少爷,误了你的终身,对我何尝有过一丝真情?如果你老老实实讲真话,我就不让春雪去回大夫人了,如果继续装腔作势闭着眼睛撒谎,那就直接回你的老娘家吧。”m.χIùmЬ.CǒM
简直是晴天霹雳,炸得张妈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疼。
这还得了?张妈不相信这就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小姐,她不信,她要赌一赌。
她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向小姐身边走去,春雪趁机挣脱,一溜烟地飞奔出去。
张妈的声音里有一丝恐吓,还有一丝诱惑:“大夫人未必肯听小姐的话,她一直嘱咐你要听我的话,听我的教导,你忘记了吗?你是个姑娘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云樱很有兴趣地听她的谆谆教导,就像往昔一样。
老婆子陶醉起来,又开始了那一套吓唬小白兔的启蒙。
她这一说,至少半个时辰停不下来,嘴角已经堆起了唾沫。
云樱摆摆手,冷冷地打断她:“停!”
张妈刹不住车,还想继续她的车轱辘话。
云樱一拍桌子:“我说你停下来!”
老婆子吓了一跳,半张着嘴,终于停了下来。
“你说的全是屁。”小姐温和地告诉这个欺压了她很久的人,“还有,你也是个屁。”
张妈连忙阻止:“姑娘家家,你还有小姐的身份,不能骂人……”
小姐解释:“我没有骂人,我说的全是真话,那不叫骂人。我从小到大,有丁点事情,你就要去向大夫人禀报,找茬让我受处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老太婆不知所措,又拼命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声嘶力竭地喊:“我要去找大夫人说理去!”
春雪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还带着夫人的大丫鬟小蝉。
小蝉平静地传大夫人的话:“夫人现在正忙,说一切听从小姐安排。如果小姐让她走,马上叫她收拾东西走人,如果小姐留下她,可以革了她这一个月的工钱,也可以带到后门打二十板子,怎么处罚小姐说了算。”
张妈如雷击顶。她现在知道:铁是硬的,雪是白的,小姐就是小姐,你欺负不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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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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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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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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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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