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真乖,当即嗷呜一声作势往墙上撞,边撞边看姑母。
林夏津津有味地看戏,坐的端端正正,裙摆都没摇动一下,真是淑女。
离墙一步远,林大成收住力道,并抱住了自己尊贵的头。
云樱三姐弟好遗憾,一时忘情,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
云岫从鼻子里哼出来:“这家伙没真撞啊,真是的。”
张傲小声说:“往边上让让,他可能要跳窗,别砸着我们。”
云樱差点笑出声,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漫天愁云散了一大半。
果然叫张傲猜对了,这家伙看姑母没有反应,立即一个蹦子窜上窗台,要往下跳。
云岫急得在心里猛喊:加油,加油,林坏蛋加油跳呀。
没有用,林大成蹲在窗台上,观察了一下地形:窗台非常低,摔是摔不死人,但可能会摔痛屁股。
他转头再次看姑妈,林夏嗑起了瓜子儿,小蝉倒了一杯香茶。
林大成一出溜,下了窗台,他滚地葫芦般抱住林夏的腿:“狠心的姑妈,你不疼我了吗?云樱也不是你生的啊,你那么护着她干嘛?”
林夏呵呵笑道:“我就喜欢护着她,愿意护着她,让她一生一世远离你这种恶人,我愿意,你有什么办法?”
林夏咔咔嗑瓜子,几个孩子愣住了,从来没听过,世界上有这么好听的嗑瓜子的声音,太帅气了。
林大成放声大哭,哭得非常刺耳,他呜呜咽咽道:“姑母,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命吗?你骗我,你骗我!”
这个负心的姑妈喝了一口茉莉花茶,很渣很渣地回答:“我没骗你啊,你一直是我的命,但这么烂的命我不想要了啊,我有自己的命。”
窗外的云岫再也忍不住,大声地鼓掌。
云岫红着眼圈,几乎哭出声来,要到这个时候,她才敢把心底的委屈化作眼泪。
张傲一看藏不住了,干脆也响亮地鼓起掌来。
三姐弟站在院子里,眼泪汪汪,隔窗看着他们可亲可爱的人,看着他们厌恶憎恨的人。
林夏懒洋洋地说:“进来吧,小鬼头们。”
云岫带头跑进屋子,张傲第二,云樱第三个走到继母面前。
林大成觉得自己的眼睛彻底花了:眼前这个端端正正的美人儿是谁?她英姿勃发,照亮了半间屋子,拿她比红花,红花没有她鲜润,拿她比仙女,仙女没有她真实……
林大成结结巴巴:“姑母,这个妹妹是谁谁谁……家的?”
云岫哈哈大笑,学着林大成的口气:“还谁谁谁家的呢,你连云樱姐姐都认不出来,还来求亲呢!笑掉我的大牙二牙和三牙,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傻呀?”
林大成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大大大美人儿居然是小可怜云樱,简直是脱胎换骨了嘛!
这厮心里不住感叹:老天爷老天爷,怎么可以变化这么大,难怪姑母不愿意让她嫁孙家,也不愿意让她嫁林家,这大概是想送到皇宫做娘娘吧。
不行不行不行,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娶云樱,他要用一切手段得到眼前这个佳人。
于是,他一溜烟地走了。
三个孩子都很兴奋,坐在桌边嗑瓜子,瓜子很香。
吃完晚饭后,林夏叫来了云樱、春雪和小蝉,几个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阵子,就各自回去睡觉了。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天阴沉沉的,还刮着点风,把窗户刮得啪嗒啪嗒作响。
云樱像往常一样,早早就睡了,春雪也去了下人的房间歇息。
夜半时分,窗子轻轻响了一下,有个人影鬼头鬼脑地四下张望,他很顺利地钻进屋子,走到云樱的床边。
他撩开蚊帐,云樱大概是白天累了,睡得很香,一动不动。
黑影立刻伸手去抱:“妹妹,妹妹,我是大成……”
有人打火折子,燃亮了灯,室内一片光明。
林大成急遽转身,刺目的光亮里,他一时什么也看不清。
要过一会儿,他的眼睛才适应光亮,看到林夏冷冷地坐着,像一尊石像。
小蝉看着他,春雪看着他,抖开被子,里面是两个枕头。
张云樱的剑横在他肩膀上。
仗着自己是林家的独苗,他赌姑母绝不会杀他,也不会伤他,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林大成眼珠一转,耍起无赖:“姑母,这个事情闹大了,对云樱妹妹的名声不好,你就放我走吧。”
林夏温柔又亲切:“大侄子,你云樱妹妹的名声关我什么事,她又不是我亲生的。我就是打算送你到官府吃几天牢饭,说不定就能浪子回头,林家就有了指望。”
林大成有苦难言。他现在发现,这个姑母变了,真是说得出做得出。
他只有跪地求饶,虽然他不喜欢下跪,但今天不跪不行,好汉不吃眼前亏,癞蛤蟆也不想吃眼前亏啊。
跪到的结果是:林夏拿来一张写好的悔过书,让他签字画押。
他急于摆脱这件事,匆匆忙忙地签上自己的狗爬名字,用肥胖的指头摁上手印。
林夏踹了他一脚:滚!
林大成叽里咕噜往外跑,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扇窗户下边,想要喘口气,一桶屎尿倒了下来,一滴也没浪费,全部泼在这厮的头上身上。
林大成带着一身异味,穿过大街,跑过小巷,虽然路上没什么人,但他也差点被自己呛死。
回到家,他急忙换衣服,惊动了他的母亲何氏。
何氏见儿子湿淋淋臭烘烘,大惊失色,问他这是怎么了。
林大成只好撒谎说喝多了,掉进茅坑里,才弄成这样。
何氏心痛至极,捏着鼻子来帮助儿子换衣服,打水给他洗澡,忙了个不亦乐乎。
老年人瞌睡少,林大成的爷爷奶奶也被吵醒了,看见孙子的房间亮着灯,儿媳妇在厨房烧热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ωωω.χΙυΜЬ.Cǒm
两个老人家跑过来,林大成支支吾吾,又照原样撒了一遍谎。
林老太太立刻责备儿媳妇道:“孩子老出去喝酒,对身体不好。男大当婚,你应该早点给他找个媳妇,这样他就不会一天到晚往外跑了。”
林老爷子也很赞成:“是啊,早点结婚生子,他就是大人了,不再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做点正事,结交点好的朋友,他就不会掉粪坑里了。孩子太可怜了。”
林大成有苦难言:今天可不是为着想找个媳妇,才弄了一身臭气嘛。
何氏若有所思:“大成一向喜欢云樱,我明天去找他姑母商量商量。”
林大成的心一凉,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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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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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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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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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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