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三个月间,小浣给市长母亲的研制药物陷入了停顿,她全身心地投入在我的伤势上面。
过去她对骨伤科的研究甚少,为了我她夜以继日地钻研怎么样才能让我尽快复原,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每每看到妹妹蹙着眉头陷入沉思的神态,总让我有着说不出的心酸和心痛。我甚至宁可自己就此死掉,也不忍心看到她这样费神。我真怕,有一天,她不但会把自己的天才头脑消耗殆尽,甚至因为精神上长期的透支而造成对她身体上的损害。
我能下地行走以后,欧阳雁婷每天都会挽扶着我出村里面缓步行走。她对我就像蹒跚学步的婴儿一样照顾得无微不至。我笑着戏称她做“妈妈”,她居然就落落大方地答应了,并顺带夸我一句:“乖儿子。”
她的反应让我始料不及,我望着她稚嫩得孩子一样清秀的脸,禁不住哑然失笑,她见我笑了,也扑哧一声掩口而笑。
她的笑容很甜也很美,美得让我怦然心动,但一想到屋内正蹙眉苦苦研究精神药物的小浣,又让我内心栗栗。
小浣和欧阳雁婷,我到底更爱哪一个?
“王不明,你在想什么?”
我脸上一红,躲开她的目光道:“让我自己走吧。”
欧阳雁婷道:“不行,小浣姐交待过的,你伤势未复原,暂时还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行走。”
我说:“这段日子以来可苦了你和小浣啦!我王不明一无是处,何德何能让你们两个孱弱女子为我受了这么多的罪?”
欧阳雁婷咬着下唇,低声说:“这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只要能让你好起来,受这一点点又算得了什么?”
我心下感激,握着她一只手说:“但教我王不明日后有出头之日,我必不负你。”
欧阳雁婷脸上一红,问:“小浣姐呢?”
我心头一震,自知失言,望着她怔怔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欧阳雁婷道:“如今你身体未康复,不用想那么多,你能有这个心,我已经……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正在这时,村巷里一个妇女挑着一担稻草迎面而来,欧阳雁婷连忙挽扶着我闪到一旁。妇女来到我们面前停顿了一下,向着我俩瞧了一眼,神色颇为不善,一句话也没有说,又挑着稻草走进了我们身后的一个院子里。
欧阳雁婷说:“咱俩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在她的挽扶下转身往回走,路过妇女刚刚走进去的院子,只听得砰的一声,接着一声闷响,似是有人摔倒了。
我和欧阳雁婷往院子里瞧去,只见刚看到的妇女正仰倒在地上,肩上挑的稻草散落了一地。在她身旁不远处,一只铁水壶摔得变了形,流出的开水还在冒着热气,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屋内骂骂咧咧的发着牢骚。
妇女爬了起来,一言不发整理着散落的稻草,屋内突然间冲出一个男子拽着她的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妇女双手抱着头任由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只是埋头低声啜泣,显然早已习惯了被对方家暴。
我看到这里,忍不住便要开口干涉,欧阳雁婷看出了我的心思,向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多管闲事。
只听男子一边打一边骂道:“它娘的,老子的耳朵都快烂光了,你不想办法去给老子弄药,还有心思去折腾这些没用的稻草回来,不打你难消老子心头火气。”
妇女抱头痛哭着说:“谁叫你去惹人家来着?家里的钱都被你平日里拿去赌光了,这次赎你保外就医的钱都是跟人借的,那里还有钱给你治病买药?你不是加入了什么青马帮吗?怎么不问你的江湖大佬要药费?”
我听到这个声音,再细瞧男子,见他一边耳朵上包裹着白布,已认出他就是带人上门将我打伤的梁山。
欧阳雁婷显然也认出他来了,轻轻拽了我一下,小声说:“走吧。”挽扶着我往前而行。
我叹息一声,忽然间就想到了我那浪子父亲,女人若嫁了这么样的一个男人,便注定了一生的痛苦与不幸。
欧阳雁婷挽扶着我没走多远,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们回过头来,只见那妇女手里提着一件包袱,口中哭着,披头散发地向我们身后跑来,梁山叉腰站在大门外气冲冲骂道:
“有本事回了娘家一辈子别回来。”他在怒火攻心气头上,并没留意到我和欧阳雁婷,骂完便走了回去。
妇女径直从我二人身旁跑了过去,口中啼哭不止。我向欧阳雁婷望了一眼,见她皱眉苦笑,笑着说:
“你妈平时打你爸,他也是捡着包袱就跑的吗?”
欧阳雁婷呸的一声,说:“我妈下手才没有那么重,况且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里似这男人那样混蛋,全然不讲道理。”
我笑道:“以后你会不会学你妈打你爸那样打我?”
欧阳雁婷愣了一下,脸上顿时红了,低声说:“那也得看你愿不愿意给我打?”
我看她脸上全红了,说不出的羞涩可爱,怦然心动,脱口而出:“我当然愿意。”
欧阳雁婷小声说:“说不定日后打你的是小浣姐。”
我心头一震,顿时说不出话来。
欧阳雁婷扶着我说:“回去吧。”ωωω.χΙυΜЬ.Cǒm
我们才走到井旁,只见梁山的媳妇正伏在井沿上埋头痛哭,包袱被放在身旁,她越哭越是伤心,看得我和欧阳雁婷心里满不是滋味儿。
妇女哭了一会,突然起身向井口处走了过去,欧阳雁婷骇然道:“她不会是想不开跳井吧?”
我说:“你过去看看吧,万一她真想不开也可开导她一下。”
欧阳雁婷点点头,说:“你自己站稳啦,别乱动。”
我哑然失笑:“你不会真把我当成婴儿那么脆弱了吧?”
欧阳雁婷刚走到离妇女三、四米远,妇女突然纵身一跃,从井口跳了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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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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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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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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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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