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就快到家门前,我和妹妹越来越振奋,边跑边叫着母亲。跑得急了,中途不小心跌了一跤,我和妹妹也全没当一回事,爬起来又接着跑。
“妈妈,妈妈。”
母亲的裁缝店关着门,我想着她一定在家里,正要拉着妹妹进家里找母亲。
这时刘雯从她家的杂货店跑了出来,满脸惊讶地看着我和妹妹,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叫她,她一转身又跑回店里把她母亲刘姨也拉了出来。
刘姨也是满脸诧异地看着我和妹妹,突然一踩脚,斥道:“你们两个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可知道你们妈妈为了你们兄妹俩失踪的事急得已经疯掉了?”
我和妹妹吃惊地望向刘姨,只听她接着说:“你们母亲疯啦,一个人躲在房间不敢出来,快进去看看吧,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拉着妹妹一头扎进了家里,只见屋内乱七八糟的,凳、椅、家用物品横七竖八的被扔行到处到是。
我心里头怦怦乱跳,拉着脸色发白的妹妹小心翼翼地绕过家具,走进母亲房中。
“啊!别过来,别过来。不要来抢我的孩子,不要抢我的孩子。”母亲一手抱着一个枕头,披头散发地绻缩在房间角落里,看到有人进房,吓得全身簌簌发抖。
我险些认不出眼前的母亲来,才短短几天间,她头发全白了,目光呆滞,满脸憔悴,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几十岁。
我从母亲身上再也看不到,那曾经让无数男人神魂颠倒的美丽容颜。
我心里一酸,叫了一声“妈妈”,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小浣这时却显出与她这个年龄格格不入的出奇冷静,她含着泪小心翼翼地接近母亲身边,小声说:
“妈妈,不要怕,我是小浣,我和哥哥回来了。”
母亲抱紧枕头,背后挨着墙角瑟缩着不停躲闪,口中喃喃道:“别过来,别抢我的子女,别抢我的子女。”
小浣来到母亲身前跪了下来,垂泪道:“妈妈,我是小浣,我是小浣啊!”
“小浣?你是小浣?”母亲恐惧地望着小浣喃喃了两句,突然松开了枕头,一把搂着小浣失声痛哭起来。
我以为母亲看到我和妹妹病就全好了,停住了哭泣,喜出望外地走上前去。可是我还没靠近母亲,她突然间又尖叫一声,放开了搂住小浣的手,从地上抢回了枕头,紧紧搂在怀里,神色紧张地注视着我和妹妹,叫道:
“别过来,别抢我的子女,别抢我的子女。”
我过去搂住惊慌失措的妹妹,和她抱头痛哭。xǐυmь.℃òm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刘姨走了进来,拉着我和妹妹走出了房间。
“刘姨,我妈妈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抹着眼泪问。
刘姨长叹一口气,向我兄妹讲述母亲发疯的经历:“昨天才疯了的,你们不知道,她自从进布匹回来发觉你们失踪以后,整个人就崩溃了。
我的女儿小雯告诉她,看到你们兄妹跟着一男一女去了,她就一个人没日没夜地去到处去寻找你们。
镇上的居民知道了你们兄妹失踪的事,便有很多人自发地帮忙寻找。
后来听镇外一个猎户说,曾亲眼看到一对男女将两个小孩的尸体抛进山谷里。
你母亲误以为那两个小孩就是你们兄妹,一个人去了那个山崖。
结果不慎失了足,幸好没坠落谷底,被半山腰中的滕蔓接住了。随后赶到的镇上群众将她救了回来,昨天醒来后就变成这样了。”
我和妹妹听完刘姨的叙述,不禁又抱头痛哭起来。
“别哭了,镇上今早已有人去通知你母亲娘家,等那边来人了,叫她娘家人领你母亲去医院看下,看还能不能治好?”刘姨抹着泪水说。
我听了无形中生起了指望,哭着说:“我妈妈一定能治好的。”
外婆和舅父接到消息,当天就从乡下匆匆赶了过来。
母亲却疯得连她的母亲和哥哥也不认识了,无论外婆和舅父怎么劝说,都没法接近母亲身边,更莫说带她去医院看病了。
最后,没了法子的外婆只能叫舅父到镇上诊所请了一个医生到家里来。医生对一惊一乍的母亲显得无计可施,只是给母亲开了一些镇定安神的药。
母亲吃了药倒是镇静了好一会儿,但药效一过,马上又恢复了疯病的状态。
外婆看着疯了的女儿,老泪纵横地说:“真是造孽啊!我好端端的一个女儿怎么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啊?”
我和妹妹听了更加觉得难受,母亲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们的缘故。我打心底里恨透了赵春林和宋芳这对人贩子,虽然事后是宋芳偷偷将我和她女儿送回来的。但如果不是因为她和赵春林,我母亲便不会疯掉,这让我无法原谅她,对赵春林则更是恨之入骨。
我和妹妹听到外婆和舅父商量着,要把我母亲和我兄妹都接到他们家里去住。
外婆说:“灵儿疯了,两个小孩还那么小,三个人都需要人照顾,只能接回我们家里去住了。”
舅父点头说:“那是自然。”他望了望外婆,又叫了一声:“妈。”
外婆一下子明白了舅父的意思,怫然道:“你是怕媳妇不愿意是吧?”
舅父踌躇道:“毕竟这么大的事,是不是事先和她商量一下比较好?”
外婆叹了口气,说:“枉你堂堂七尺男儿,自从娶了媳妇后便变得凡事低声下气,哪里还似我当初那个敢作敢当的儿子?”
说到后来,外婆眼眶竟红了。舅父急得涨红了脸,咬着牙说:“好吧,这次我作主,就这么定了。”
外婆点点头,说:“这才像我儿子说的话。”
这时我妹妹走到外婆面前,怯怯地叫了声:“外婆。”
外婆听了便将小浣抱了起来,自从母亲将小浣从她家领回来后,曾带着我兄妹俩上外婆家里探过几回亲。外婆从我母亲口中知道了小浣的来历后,对这个聪明乖巧的小女孩一直倍加痛爱,直比亲外孙女还要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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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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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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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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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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