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慎与乾坤宫宫女酿酿锵锵的事,终究还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
“罢了,为免以后再生事端,将京都城北的那座府邸赐给燕王做燕王府。”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
确定陷害白忠还有刘业的人是王明远后,白离和刘新月就行动起来。
白离四处去找,当时在街上见到过白忠和王五发生口角的目击证人。
刘新月则趁夜,翻去各个官员家中寻找不利于王明远的证据。
月色下,白离站在墙角给刘新月放风,戴着黑色面罩的刘新月抱着一沓卷轴出来。
“都找到了?”
刘新月点头。
白离面带喜色,“行,那咱们快撤,待会被人抓到了。”
于是刘新月一手抱着卷轴,一手拎着白离,施展轻功从墙头一跃而下。
差点被嘞断气的白离脚刚一落地,就咳咳咳的猛咳起来。
刘新月一脸嫌弃,但还是给白离拍背顺气。
“你也太弱了吧,当男人当成你这样,还不如一抹脖子把自己了解了算了。”
和白离呆久了,刘新月的毒舌属性也逐渐被激发出来。
白离缓了好一会才顺过气来,冲刘新月翻了个白眼。
“你但凡温柔一丢丢,小爷也不至于被你折磨成这样。”
想当初,楚之谨带着自己翻墙头,可都是抱着自己飞过去的!
不比较还好,一比较,白离突然就好想念蓟州的楚之谨。
阿谨啊,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
“快!传军医!”
有人大喝一声,小兵赶忙跑去找军医。
慕飞鸣搀扶着楚之谨往帐篷里走,楚之谨摆手,“孤自己能走。”ωωω.χΙυΜЬ.Cǒm
慕飞鸣看着楚之谨差点被箭刺穿的肩膀,目光焦急。
“那军医干什么吃的,怎么还不来。”
“舅舅莫着急,孤的伤没事。”
楚之谨的嘴唇微微发白,表情隐忍,一看就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看到外甥这副模样,慕飞鸣的心中更加内疚。
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凭楚之谨的能力,怎么会受伤。
一个时辰前——
北凉一支军队悄悄潜入蓟州边防线内,被正在巡逻的慕飞鸣和楚之谨抓了个正着。
当时两人身后只有近百人,对方则有五百人之多。
楚之谨当机立断,给出作战方案,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将对方五百人左右的军队杀了大半。
剩下的北凉军们四下逃散。
慕飞鸣恋战,带着人就要去追。
楚之谨说道,“舅舅莫去,小心陷阱。”
战场上,用一部分战士做诱饵,抓捕对方大将的例子不在少数。
慕飞鸣刚以少胜多,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把楚之谨的话当一回事。
“我心里有数,之谨你先回驻地守着,本将军去去就回。”
楚之谨在原地纠结了不到三息,叹了一口气,带人追了上去。
后面的结果不用猜也知道。
慕飞鸣果然中计,追逃兵时越过了边境线,那里有许多北凉军埋伏在那。
慕飞鸣刚一露面,一阵箭雨就从天而降。
北凉军们一拥而上,将慕飞鸣团团包围住。
他带的那几十个士兵死伤大半,眼看着一只箭就要射中慕飞鸣的胸口,楚之谨一跃而上将他推开。
箭射中了楚之谨的肩膀,楚之谨面不改色,一把撇断长箭,将箭头留在肩膀里。
举箭对敌,最后慕家军险胜。
军医抱着药箱飞奔进帐篷,“太子殿下,您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军医将楚之谨的衣服剪开,衣物已经和血凝结在一起,黏在了楚之谨的肩头。
“太子殿下,可能有点疼,您找个东西咬着吧。”
慕飞鸣赶忙找来一张帕子,楚之谨没接。
“无妨,直接把箭头取出来上药就行。”
军医拿出小刀,在火上一烤,缓缓划开箭头周围的皮肤将箭头取出。
楚之谨牙齿咬紧,额上滑落几滴汗水,一声不吭。
将箭头取出后,军医又用蜡烛将长针烤烫,替楚之谨将伤口缝合。
最后把之前调制好的草药敷在伤口上,用纱布缠好。
一番治疗下来,楚之谨的背上出了一层薄汗,但硬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句。
军医这么多年下来,像楚之谨这样能忍的,还是头一次见。
他冲楚之谨竖起大拇指,“太子殿下不愧是人中龙凤,老夫佩服。
有您这样的人守护我们楚朝,是楚朝人民之幸。”
楚之谨咬着牙,蹦出两个字,“过奖。”
“好了我们快走了,让之谨休息会。”
慕飞鸣开始赶人,将众人赶出去后,还贴心的将帐篷帘子放下来,让楚之谨能够好好休息。
众人离开后,楚之谨在凳子上坐着缓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旁,拿起纸笔用没受伤的那一只手开始写信。
*
这日上朝,王明远满面春风。
朝堂上最硬的两跟骨头,白忠和刘业已经被他关起来了。
白离有了她爹这个前车之鉴,定不敢再在朝堂上生事端。
如今,他们终于可以尽情打太子殿下的小报告了!
王明远清了清喉咙,一只脚刚迈出去,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到了金銮殿的正中间。
“白离,今日又有何事?”
“回皇上,微臣已经找到了王明远陷害家父和刘大人的证据,请皇上明察。”
“哦?”
皇帝坐直了身子,“王明远,可有此事?”
王明远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皇上,白小大人可能因为我为那无辜的人伸冤,就认定是我在陷害白大人还有刘大人。”
说完,他转头看向白离。
“白贤侄,本官希望你能够明白,本官并不是针对你的父亲。
那日无论是谁做陷害王五的事情,本官都会秉持正义,为他们讨回公道的。”
“王大人当真是深明大义”,宋经纶在一旁帮腔。
白离微微一笑,“哦?王大人怎么会知道那人叫做王五?你们很熟?”
王明远咳了一声,“那个,本官既然知道了此事,当然要查清楚被害人的身份。”
白离点头,“有道理。”
她转头看向皇上,“皇上,微臣找到了那日家父与王五在街头吵架时,站在一旁的百姓。
百姓们可以替我父亲证明,那日是王五故意插队抢走我爹的烤鸡,还辱骂我父亲。
我父亲气不过,这才和他吵了起来。”
“这并不是刘大人将王五抓起来,屈打成招,将他扯进逆王谋反一事的理由。”
“若将王五扯进逆王谋反的不是刘大人,而是王大人您呢?”
王明远脸色一变,呵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依我看你就是狗急跳墙,胡乱攀扯本官。”
“呵”,白离冷笑一声。
“那日本官可亲眼看见王大人您进了王五的家,同样看见你了的还有王五家门口卖馒头的老大爷。”
“皇上,这里是那买馒头老大爷的口供。”
“看到了又如何,本官去关心一下王五,不行?”
“当然可以。”
白离一笑,王明远不知道为何,心里咯噔一声。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些王大人参与逆王谋反之事的一些证据。
要不怎么说王大人厉害呢,一般人哪能想到逆王谋反,也就您能贼喊抓贼,用这事来诬陷别人。”
证据被夏燎呈了上去,皇帝一一翻开来看,脸色一沉。
“王明远,朕还真小瞧你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明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指着白离。
“皇上微臣是冤枉的啊!都是她,是她陷害的微臣,皇上您要为微臣做主!”
皇帝皱眉,“别说这些没用的,宋经纶。”
“臣在。”
“立刻将白忠还有刘业放了,再把王明远交给刘业去查。
参加逆王谋反一事罪无可恕,查出来若是属实,直接砍头。”
皇帝不给王明远一点求饶的余地,直接让人将他拖了下去。
*
白离告诉刘新月,跟她一同去接白忠还有刘业的时候,刘新月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快?”
“你想让你爹在里面多蹲几天,也不是不可以。”
刘新月娇羞的锤了一下白离耳朵肩膀,“你讨厌,咱们快走吧。”
白离站在原地,龇牙咧嘴的捂着肩膀缓了好一会,才跟了上去。
开封府门口,白忠老远就看到站在那里的白离和刘新月。
“儿啊!”
白忠老泪纵横,“爹差点就以为看不见你了。”
“停!”
白离伸手制止了白忠想要冲过来拥抱自己的行为。
“爹,不是孩儿嫌弃你。要不你先回去洗个澡,咱们再叙旧?”
白忠也知道自己在号子里蹲了几天,味道不是很好,讪讪的后退两步。
刘新月拉着刘业的手,泪汪汪的将他看了好几圈。
“爹,这次您能够出来,多亏了白离,你之后可要好好谢谢她。”
“哎哟,我女儿可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啊白离。”
刘业冲白离挤眉弄眼,白离呵呵笑了两声。
“都是晚辈该做的。”
刘新月拉着刘业,“好了爹,你快回府梳洗一下吧,娘都担心死你了。”
白离和白忠回府后,立刻吩咐下人烧水给白忠洗澡。
白离则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小少爷,太子殿下的信送过来了。”
白离从小厮手里接过信,用手一掂量,好家伙,这信怕是有十页不止吧。
她拆开信封,从第一页读起来。
白离刚一看,立刻吓得捂住嘴巴。
楚之谨在信中说,自己因为去救慕飞鸣,遭到北凉军暗算,受了重伤,伤口疼的他夜不能寐。
白离瞬间心疼楚之谨,肩膀被箭刺了,那得多疼啊。
白离翻到第二页,通篇都是是楚之谨描述自己有多疼多疼,白离的眼圈都红了。
真想立马到蓟州去抱抱楚之谨。
白离翻到了第三页,还是楚之谨描述自己有多疼多疼。
白离一直翻到了第五页,翻了个白眼,楚之谨还在描述自己有多疼。
若是说前面白离看到这些字还会心疼,后面她就直接麻木了。
这楚之谨就差没把,“疼疼,给我吹吹”,六个大字直接写上去了。
白离耐着性子翻到第六页,是楚之谨描述他在蓟州的生活。
信中,他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提到,蓟州军营里一个女的都没有,让白离放一百二十个心,他绝对忠诚。
白离傲娇的哼了一声,算楚之谨识相,把自己的话记在了心里。
再往后看,白离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楚之谨说,几个月之前北凉军还节节败退,最近不知为何,战力突飞猛进。
他深入一查,才发现北凉军的变强,和南风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白离舔了一下子自己的嘴唇,南风国。
南风国女王看起来挺和气的。
当时听南风国的女官说,南风国女皇主张和平,这些年并没有卷入战争的想法。
那为何在北凉与楚朝之争上,南风国又要插上一脚呢?
白离将信看完,陷入沉思。随手就要将信放在一旁,却看见信的末尾上还有一排小字。
白离拿过来仔细一看,却见信上写着。
“阿离,孤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白离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这个楚之谨,说他闷骚他还不承认。
想自己了就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呗。
整这么小一排字,自己若是没看见可怎么办?
到时候估计又得指责自己,说自己没把他放在心上了。
白离并没有发现,在她看到楚之谨的那一排告白后,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
刘业办事效率贼快,不到两天就将王明远参与逆王谋反一事实锤,拉到闹市上去斩首了。
同一时间,京都坊间还多了一条传闻。
说宰家女之所以会不动声色的火速嫁给秦王做侧妃,是因为宰家女早就跟秦王有染,两人办好事的时候被人撞见,没办法才只能将名头坐实。
听到这传闻的人一脸惊讶,“真的假的?可宰家女不是早就跟太子有婚约了吗?”
“没听说过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吗?
要不是宰家女快嫁给太子,秦王还不一定看得上他呢。”
“啧,这岂不是意味着,秦王差点就给太子戴绿帽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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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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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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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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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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