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箐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抓住男人没受伤的那只手走进了浴室。
席锦深挑眉看着她,轻佻的笑容挂在脸上,缓缓靠近女人,道:
“这么主动,嗯?”
顾箐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蹲下身,将被席锦深扔掉的毛巾拿了出来,这次她索性没有拧,直接敷到男人脸上。
毛巾上有只熊猫,正对着顾箐。
顾箐一下子笑出声。
席锦深拿掉毛巾,似笑非笑,“玩我?”
顾箐憋住笑,“我没有,我是在和国宝做游戏。”
席锦深:“……”
他看着顾箐手上毛巾上的熊猫,笑了。
道:“你从哪来的这么幼稚的毛巾?”
顾箐看了眼毛巾,挑眉看向他,很是意外他的反应,“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在你房间发现的,你会不知道?”
席锦深笑了,“谁知道还是谁的。”
顾箐一本正经地道:“就是在你房间拿的呀。”
席锦深似乎有些不耐,他烦躁地挠了挠头,语气不善:
“我困了,替我洗澡我要睡觉。”
顾箐听着他这样的语气,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也不再多说,只是静静地替他擦着背。
擦到一半顾箐突然恶狠狠地对着席锦深道:
“我不是你的女佣,你语气正常点行吗?”
席锦深被她这么突然一说,怔愣了一秒,然后瞬间反应过来,道:
“你的反射弧是比你都长吗?”
顾箐恶劣地往他伤口上泼滚烫的热水,而后幸灾乐祸地笑起,道:
“你再说,我让你这辈子都挺不起背。”
席锦深勾唇,“你也太小看席家了。”
席锦深作为席家的脊梁骨,一旦有什么问题从来都是直接进医院,生怕他受一丁儿点委屈。
上次他执意要去参军被席老打得直接昏迷进了icu,从那次之后席老就收起了鞭子,没再拿出来过。
这一次,怕是动了真怒。
没有人会比席锦深更清楚他娶文滢之的下场是什么。
但没有人会比席锦深在这件事上更加无奈。
要怎么说才肯相信,他不是真的爱她。
所有人,甚至连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年龄差最小的席潇潇都这么认为。
更不要说席老。
擦完手臂后,他背上大片的伤痕让顾箐很是头疼。
伤口固然不能碰水,可是这男人又爱干净得要死。
真是难搞。
索性将毛巾丢进了浴缸,她站起身,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席锦深,道:
“我擦完了。”
席锦深,“顾箐,你当我是傻子么?”
就是擦拭了下手,这就是擦完了?
顾箐贝齿咬住下唇,很是无奈:
“你背上那么多伤,要我怎么擦?”
席锦深,“伤口这么久不处理已经发炎了,你去拿点酒精来用棉签清理一下就行。”
顾箐喜上眉梢,问道:“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不用擦了?”
席锦深嗤笑,“你也太天真了。”
顾箐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酒精在医药箱里面吗?”
席锦深闭着眼睛,“嗯。”
于是顾箐走到了医药箱面前,翻找一遍发现没有后问道:
“我没有看见呀。”
淡漠低沉的嗓音响起:“去床头柜里找。”
顾箐依言去了。
打开床头柜,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毛巾。
上面印着袋鼠的图案。
顾箐倏地想起了什么。
熊猫毛巾。
熊猫……是中国的国宝。
袋鼠……澳大利亚的国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席锦深是去澳大利亚留的学。
可是熊猫象征着中国的话……
中国的大学……
明明本应该与中国大学毫无关联的那个人,但顾箐还是一下子就想到了文滢之。
澳大利亚,中国。
袋鼠,熊猫。
除了最大的那个图案不一样,其他的都是配套的。
有红色的爱心,两条毛巾上各有一男一女,在拥吻。
很显然,这是一对情侣毛巾。
顾箐拿着那毛巾,视力极好的她一眼看出上面绣着的小字:
“身影永相随。”
深,滢。
顾箐想了许多,却只是顿了几秒,然后继续面无表情的找酒精。
在床头柜的第二层。
顾箐拿起了酒精,走了出去。
面对面碰上了慌张奔来的男人,挽唇浅笑,“怎么,把我当小偷?”
席锦深此刻仿若已顾不上了疼痛,他双手按着顾箐的肩膀,薄唇动了动,却被顾箐用食指按住。
“放心,我不会告诉爷爷。”
席锦深愣住了,而后,无名的怒火熊熊燃起。
他一下子撤回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人,也往后退了一步。
她看到了又怎么样。
根本不会在乎。
席锦深按压住怒火,可语气依旧是生硬的:
“不需要你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顾箐一头雾水,“你不是手也受伤了吗?”
席锦深冷酷的回答:“我是个成年男性,受点伤也死不了。”xǐυmь.℃òm
顾箐拒绝。
“你想都别想,我可不想做个寡妇。”
席锦深嘲弄地笑着,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谁,就那么直直地开了口:
“你不是说要拿着我死后分给你的遗产去包养小鲜肉吗?”
“我死后,你就可以潇洒一辈子了。”
顾箐古怪地看着他。
怎么拿一瓶酒精,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亲眼看到自己的未婚夫还和他的老相好用情侣毛巾她都没说什么,他反倒耍起脾气来了?
顾箐懒得跟他争执,拉着男人进了浴室。
酒精碰到伤口,难免有些难受。
但席锦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平静得有些异常。
顾箐虽然心底奇怪,但还是没问出声。
问出声,就显得太过关心他了。
所以顾箐只是专心地替他清洗着。
女人的动作还算轻柔,但笨拙的手法让席锦深感受到她的娇贵。
毕竟,那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清洗过程很顺利,主要是席锦深突然的平静没有让顾箐出差错。
替他擦完澡后。
顾箐在佣人的安排下住在了席锦深隔壁的客房。
手机,冷不丁的响起短信铃声。
顾箐拿过手机,看着那内容。
看完内容后,顾箐的双手开始颤抖,心跳也跟着加速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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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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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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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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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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