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武坐在大堂正中间,大冷天里喝了一杯手下泡的江南龙井,很是惬意,咂了咂嘴,不知道他属于哪一种层面。
“江南的茶是真不错啊!”王文武看样子十分的满足。
漕运帮最多也只能勉强算是三流门派,上上下下数百人,靠走水镖营生,有十之四五的弟子甚至还没入品,哪里见过刀口舔血的诏卫,一个个都吓破了胆子,很短的时间内便被杀的一干二净,却没能伤到天诏府一人。
只有一个面如土色的曹猛跪在大堂,瑟瑟发抖:
“大人,求求您放我儿子一命,求求您了。”
“你说的是他吗?”
沈柏澜的脸庞冷峻无比,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
曹猛应声看去,他手里提着的尸体正是曹云!
“我的云儿……不……”
曹猛撕心裂肺的哭喊在漆黑的夜里回荡,凄惨无比。
至此,青州少了一个漕运帮。
……
天还没亮,陆明川和一众官吏就早早来到了先皇帝陵,此等大事肯定得安排的妥妥当当,马虎不得。
日出前七刻,太后等人到场,时辰也到了。太和钟鸣,太后起驾至丘坛子,钟声止,鼓乐声起,墓祭大典正式开始。
此时,丘坛的东南燔着牛犊,西南悬挂天灯,烟云飘渺,烛影摇红。
在大周的律令中规定:每逢皇室行祭祀之礼,于陈祭器之后,凡陪祭执事人员,如有在陵内涕唾,咳嗽,谈笑,喧哗者,无论宗室,官员,子民,皆按律法处置。因此,随祭人员都是诚惶诚恐,毕恭毕敬。
墓祭仪式的第一项是迎帝,太后添薪于燔柴炉内,浓烟升天而起,表达了将人间的敬意传到上天的寓意。
太后回拜位后,对先皇碑位行三叩九拜之礼。
之后便是奠玉帛,即太后向先皇的在天之灵进献玉、帛。
最后一步进俎,也是终献礼,即进献盛放着牛羊等肉食的礼器。
墓祭礼毕,意味着这一次的青州之行,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陆明川叫住了沈柏澜:
“沈公子,我这里备上了一些江南独有的龙井,还有一些青州特产,沈公子带回给老师,再麻烦跟老师说道说道,我这不争气的学生,等有机会回了京城,再去拜访恩师。”
沈柏澜暗想自己这老爹的学生还挺有良心,也算沈震没白栽培他:
“陆大人有心了,柏澜一定带到,父亲知道了肯定甚是开心。”
“这一路往来风尘,辛苦沈公子了。”
……
返途,又回到之前的队形。
唉,我真想去太后的马车上坐坐啊,沈柏澜骑在马上,暗暗骂着骑马真是咯屁股。
“我说柏澜,你运气也太好了,能把太后从歹人的刀下救出来。”邓庆渝有些话唠。
沈柏澜抬起手想在他的脑门儿上一弹:“我那叫运气好?我那叫实力强好吗嘛!”
“回京城了圣上的赏赐估计少不了。”邓庆渝扭头躲开。
“切,你看我像差那点银子的人吗?”沈柏澜白了他一眼。
“既然你这富家子有钱,过两天请我们去花满楼耍耍?”
“我看行!”一旁的杜允德也开口了。xǐυmь.℃òm
“行个锤子!”沈柏澜突然想到给他师姐准备的礼物让他给借花献佛了,这次回去了得补上啊。
正当三人满嘴跑火车时,老宦官公鸭般的嗓音从前方传来:
“沈大人,到马车上来一趟吧。”
沈柏澜心中一动,自从那晚后两人几乎就没有怎么有个交集了,心道宋婉仪终于还是于心不忍了吗?
“苏公公。”沈柏澜来到马车旁,跟他打了声招呼。
“嗯,沈大人快进去吧。”
老宦官此刻却古怪的闭着眼睛,沈柏澜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进入车内,向宋婉仪行了一礼:“柏澜见过太后。”
宋婉仪看着他这般的保持距离,眼神复杂,竟有些莫名的难过:
“那晚的话我是说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沈柏澜正色道:“柏澜行事多有不妥之处,太后宅心仁厚,没怪罪下来,我已经是感激涕零。”
沈柏澜心中大喊:开玩笑,巴掌都打我脸上了,一句话就想哄好人家,不可能!绝对绝对不可能!!!
她看着他这幅模样,明明知道是在闹小孩子脾气,却又觉得心痛。
王文武那厮竟然还在她的面前表扬沈柏澜,说他亲自去宰了那个什么少帮主,给太后您出了口恶气,就是弄的浑身是血,又要费劲洗衣服了。
自己头一天晚上刚刚扇了他耳光,还恶语相向,训斥了他,结果第二天他就杀上门给自己解气,这不纯纯是在剜自己的心吗?
想到这里,宋婉仪只好又开口道:
“你母亲上次同我说起,你做诏卫他是十分心疼,这次回去我与圣上说上一道,给你在朝中换个安稳些的职位。”
沈柏澜有些不悦,真的,在天诏府结识了邓庆渝,杜允德,又经历了这一些历练,其实他还是很愿意做诏卫的,毕竟提升修为的机会也大一些:
“天子圣恩,于柏澜,于沈家,都是好事,此事太后莫再提起了,以免圣上龙颜不悦。”
宋婉仪凄入肝脾:“哀家知道了,你下去吧。”
“柏澜告退。”
沈柏澜下了马车,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底气,他基本都确定,宋婉仪心里是有他的,只不过束缚太多,无法面对而已。
算了,就先这样吧,毕竟是大周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一时放不下身段也正常,顺其自然就好。
宋姨啊宋姨,你可有听说过一句话呀,虐夫一时爽,追夫火葬场啊!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沈柏澜哼起一首华语流行歌,顿时觉得马鞍也不硌屁股了。
宋婉仪欲言又止,只好独自在车内黯然神伤,心如刀绞:
自己明明已经向他示好,为何他还是那般不识好歹,难道要哀家哭着求着他,说沈柏澜求求你不要生气哀家的气了好不好?
宋婉仪喉咙发干,然后全身轻微的颤抖,最后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并且从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哭声。
淡淡的岁月,搁浅了多年荒芜的心,相逢的刹那,已然用尽了半生的等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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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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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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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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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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