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每晚铐在一起睡后,池逐的失眠症有所改善。

  从只睡两三个小时到可以睡一整宿。

  在别墅的这些养老日子里,每天小助理都会线上找池逐处理公司事务,一开始他很抗拒,杜之之好说好哄,才让他每天工作一个小时,期间会在旁边陪着他。

  有天把他弄烦了,他跟杜之之说:“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杜之之让他说说看,结果他说想把公司卖了,以后就不需要工作了。

  这年头,连身价上千亿的总裁都想躺平了。

  安山多次来电,问杜之之什么时候能开工。

  杜之之对这个事情也很头疼,剧组停拍将近一个月了,每天都在白消耗钱,虽然这点钱对他们家来说不值什么,但万一这部戏扑了,那就亏大了。

  唯一庆幸的是,演员们档期上还算充裕。

  伽南知道池逐生病后,立马就给杜之之发信息,说自己会给《雪山上的神谕》留出时间,让池逐安心养病。

  那次胡闹后,杜之之就把池逐看得很紧,也尽量不去刺激他。

  等他情绪似乎有好转后,她开始旁敲侧问电影的事情。

  一开始,他一点也不想听,杜之之也不逼他,渗透式洗脑。

  最后,池逐答应让她回去把电影拍完。

  但他有两个条件,一是只给一个月时间,二是必须带上他。

  剧组重新开工后,杜之之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赶进度,池逐就在旁边看着,两人就像是连体婴儿。

  池逐去了剧组后,彻底把公司抛脑后了,这可苦了小助理,天天忙得焦头烂额。

  杜之之安慰他,说给他加薪,年终还会给他发个大红包。

  钱果然是万能的,小助理顿时恢复斗志,表示自己还能继续战斗。

  邱竹的伤没完全好,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

  不知为何,这次回来,杜之之感觉邱竹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邱竹在疏远她。

  谈及赔偿时,邱竹全场沉默低头聆听,似乎给多给少都行。

  “你有什么想法吗?”杜之之问。

  邱竹抬头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池逐在杜之之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邱竹飞速瞄了他一眼,紧张地低下头去,那日池逐的话萦绕在他心头。

  他听到自己说:“都行。”

  不知情的杜之之心里觉得奇怪,但没问。m.xiumb.com

  心有愧,杜之之并没有少给邱竹补偿。

  磕磕绊绊一个月,电影终于杀青了。

  杀青宴上,喝上头的杜之之当众说了句:“电影能拍完,最要感谢的是我家宝贝。”

  后面还说了什么,她忘了,反正都是些醉话。

  而正因为这一次大醉,差点酿成大祸。

  从此之后,她决意戒掉酒精。

  那日醒来,嗓子干涸的杜之之迷糊间拿起床头柜的水一饮而尽。

  水是温的,这让杜之之心感奇怪。

  本想睡个回笼觉的她忽然瞬间睁开眼。

  她此刻正躺在别墅大房的床上,而身旁空无一人。

  “池逐。”她下意识喊到。

  她迅速起身,从二楼搜到一楼,没人。

  恐惧笼罩心头,她冲上了阳台,没人。

  她探出头去张望,花园里也没有人。

  突然,她余光瞄见一辆熟悉的车,施原的配车。

  她脑里闪过一个地方,冲冲跑下楼。

  还没走到地下室,杜之之就隐约听到呜呜声,像是被捂住口鼻后发出的声音。

  她放轻了脚步。

  离近后,杜之之嗅到了血腥味。

  所有关于这个地方不好的回忆即刻闪现,她冲了进去。

  昏暗的地下室中央躺着一奄奄一息的陌生男人,男人鼻青脸肿,看不出原样,肮脏的衣物上血迹斑驳,皮肉绽开。

  持鞭的是施原,而池逐正站一旁冷眼观看。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她怔住。

  见到杜之之后,池逐和施原明显慌了。

  “说话!”

  池逐冷静下来,说:“这人是白家的保镖。前段时间的硫酸事件,我们查到背后的指使人是白家。”

  “白可钦?”

  池逐没否认。

  杜之之盯着地上痛苦扭曲着的人,眼神冷了下来。

  她与白家谈得上仇恨的只有白可钦一个,尤其是佟梨一事后。

  杜之之可没忘记当日白可钦被抬出来时那面目狰狞的模样。

  游戏里多次想置她于死地,看着她完好活着,她怎么会甘心。

  也真是好笑,上一世她怎么都追赶不上的人,这一世视她为头号敌人。

  “原来是白可钦啊。”

  杜之之蹲到那人的面前,望着对方眼里的恐惧,她皮笑肉不笑着,“你很害怕吗?怕什么?怕我们杀了你?放心,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的主人一样。这是法治社会,我们都是文明人。”

  “白可钦是想要命?”

  “不对,如果她想要我的命,多的是办法。选择泼硫酸,估计是想我毁容吧。”杜之之轻笑着。

  杜之之收起了笑脸。

  “你想怎么处置这个人?”她问池逐。

  杜之之语气生硬,池逐一时拿不准她的态度。

  “先关着。”

  许久,她说:“我饿了,回去做饭吧。”

  杜之之坐在饭桌前,撑着脸看池逐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你生气了是吗?”吃饭时,池逐小心翼翼地问。

  杜之之摇摇头。

  池逐抿了抿嘴,“在骗我吗?”

  “没有,谈不上生气。你做这些也是为了我,我知道的。”

  “那为什么你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杜之之承认自己双标,如果今天站在地下室持鞭的是她本人,她不会有任何不适。她不介意自己是施暴者,是凶手,但她不想池逐的双手再因她而沾上鲜血。

  “这里是我们家。”杜之之小声说。

  池逐听懂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对不起,下次我会....”

  “下次?”

  池逐闭上嘴,不知所措地看着杜之之。

  杜之之杵着碗里的饭,不知道怎么开口。

  “上一世,我看见陆以川在地下室,然后你...”杜之之说不下去了。

  池逐听着,眼神暗了下来,握着筷子的手紧攥着,青筋显形。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恐怖?”

  他装作不在意嗤笑声,“他亲眼看着我取出他的心脏,那颗心到我手里时还是跳动着的,我一手就捏爆了。你想知道人体内部的构造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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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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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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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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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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