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是没有任何交流。
有时候,池逐会待很久。不做什么,就是坐椅子沉默看着杜之之。
而杜之之完全当他透明人,吃饱喝足就躺床上盯手机。
每天都有人给她汇报她那群不知好歹的亲戚们的动向。
比如刚刚她就收到杜关箐小助理发来的信息,大致说杜关箐最近精神状态不好,脾气暴躁,好几次莫名崩溃大哭。
对于这种消息,她还是比较喜见乐闻的。
余光偷看了池逐一眼,杜之之抿着嘴点开前几天在某软件上匿名发的帖。
标题是:偏执男友一点就炸,已被关了几天,我该怎么救他。
往下一拉,评论都是什么:“快跑啊姐妹。”,“不跑就锁死。”
如果作为旁观者,她可能也会给出类似的答案。
可她杜之之不行。
而且,她不觉得池逐是无药可救。
池逐的情绪化发作似乎只针对于陆以川,平时她与安山等男性友人来往,他也不会有过大的反应。
心病还须心药医,而她不仅是那个病,也是那个药。
杜之之默默将帖子删掉。
是夜,杜之之睡梦中翻了个身,她感觉到有人坐在床边,她猛然睁开眼,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池逐眼神憔悴,冰冷的手贴在她脸上。
杜之之才注意到这小傻子短短几天居然消瘦了那么多,双颊都凹进了去。
指腹按压着她跳动脉搏,她被冷了一个哆嗦。
“为什么不理我了?”沙哑低沉的声线中藏着一丝委屈。
“不是你先拒绝交流的?”
“我没有。”池逐贴着杜之之的脸,胡茬子扎到她脸上,一阵刺痛。
她拉开池逐,认真地说:“我不想一次又一次的因为陆以川跟你吵架,可是你觉得你那天做得对吗?”
池逐没说话。
“你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问题是不是?”
“你为什么要帮陆以川说话?”池逐起身,眼神骤然凶狠起来,“我为什么不能对他动手,只要他消失了,你的注意力就不会放在他身上。杜之之,我不想跟你装了,我也不想大度了。我就是一秒都容不得你跟他在一起。”
杜之之深深看了他一眼,翻身背对着他,没说一句话。
她这一举动直接激怒了池逐,他强行将她翻过来,双手掐着她的脖子,歇斯底里地说:“杜之之,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就是个疯子,我就是有病。你要是敢离开我,我会.....我会.....”
杜之之因呼吸不顺难受的眯着眼,池逐手劲很大,她掰都掰不开。
“可是我舍不得,我爱你啊,杜之之,我爱你。”池逐松开了手,捂着脸喃喃自语。
眼泪从指缝落到杜之之脸上,一滴,两滴。
她坐起来,揉揉脖子顺口气。
杜之之掰下他的手,用袖子给他擦眼泪,可怎么擦都擦不完。
“没有不要你。”杜之之亲了亲他哭红的鼻头,“我也很爱你。”
“不要钻牛角尖,你认真再听我说一次好不好?”
池逐别过脸。
“对不起,那晚的事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的心很小的,里面已经都是你了。我不喜欢陆以川,也不可能喜欢陆以川,接近他只是利用他达到我的目的而已。”
“我的生气是因为觉得你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你要是一时冲动把自己送进监狱,那我怎么办?我也不可以没有你。”
杜之之捧着他的脸,靠得很近,“你答应过我的,你忘了吗?”
“没有。”
她的视线落在那苍白的唇上,“不,你忘了,所以现在要惩罚你。”
“怎么罚?”池逐心跳很快,直盯着她的脸,眼底一片翻滚的黑色海水。
“罚你.....今晚别睡了”杜之之妩媚一笑。
寂静的夜里响起了布料摩挲声,以及细微的喘息。
那朵盛开在腐烂堆的野玫瑰。
终于等到了她的猎人来采摘。
她是他的了。
...
杜之之的活动区域从地下室变成了整个别墅。
院前仍花香四溢,花团锦簇。屋里不再是当年的自相画展览厅风格,而是换上了各种家具。
所以很早前,池逐就已经在期待了他们一起生活的画面了,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m.χIùmЬ.CǒM
当年将这里清空的池逐又是什么心情。
她住进来后,池逐就没再去过公司,都是远程办公,每天都陪着她。
两人都没开口讨论过关于她是否还能出去的问题。
不过她也无所谓了。
她不想刺激池逐,同时她想告诉他,他要的安全感,她给得起。
最近,她喜欢在花园里看书,当然,这次是看些正经书。
而池逐就会在一旁给她画画。
比如现在。
杜之之放下书,绕到他身后抱着他,看着纸上的画,“我也想试试,我给你画一张吧。”
“好”池逐把画拿下,放上新的画板画布。
杜之之让池逐坐到椅子上,拿起笔开始忘我创作。
她一边画一边摇头,“我可真太有才了,把你画的比真人还帅。”
椅子上的池逐挑眉看向她,显然有些不相信。
“好啦。”杜之之将东西放到一边,“我先去洗个澡。”
说完,拔腿就溜。
池逐起身去看看她的画,宠溺地笑了。
一会儿,杜之之披着湿发下楼,一眼就看到了墙中央的那两幅画,一副是池逐画的她,另一幅是刚刚她创作的抽象派画。
风格丝毫不搭的两幅画放一起,怎么看怎么奇怪。
可是,她喜欢池逐这些小心思。
她想了想,拿起笔,在画下面留了一行字:
“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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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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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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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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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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