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太晚了,焉织住进突然,他也没有提前准备,客卧的床单被罩都需要临时添置,明殿很少亲力亲为办这么事无巨细的事,有些头疼。
看着深色的床单被罩,且许久没人住过的客卧,明殿蹙眉,眸底深出些许担忧。
她会不会嫌弃?
算了。
还是让她睡上面的主卧,下面的客卧需要打扫完才能住,她肯定也不喜欢客卧的环境。
从客卧出来,明殿说:“焉织,你今晚……”
待看到沙发上熟睡的身影时,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明殿走到沙发边。
焉织睡相跟她平时一样,很乖。缠着纱布的手抻到沙发外,脑袋枕着胳膊,头发挡了半边脸。
明殿看着看着,微微俯身,将挡在她脸上的头发拂开。
只他巴掌大小的脸露出来,眉心舒展,睡得正酣甜。
从澜庭墅到元湖,是有点折腾。
估计是太困了。
他再一俯身,尽量不弄醒她将她抱起,往楼上走。
随着他上楼的一阶一阶,她的手一晃一晃,估摸她应该睡得很熟。只是当他将人放在大床上,正要起身,那柔弱无骨的手攀上来环住他后脖颈。
呢喃的声音在他耳边:“抱…”
就一个字,也软得要命。
“该睡了。”他低声哄道。
焉织的手慢慢松开。
夜凝着秋露,微微凉;夜深了,还是睡吧。
……
翌日早上。
明殿做好了早餐在楼下等焉织。
他没有上去叫人,主要是不方便。至于为什么不打电话叫人,是想让她睡个好觉,自然醒最好。
于晋打来电话。
明殿看到来电显示,撕了小块三明治放嘴里,然后才喝牛奶。
放下杯子,他接起电话:“刚才微信上给你发了消息,今天会晚点到。”
电话那边已经到公司的于晋说:“看到了你发的微信,你自己注意时间就行,今天要去长安城拍摄基地,你的行程跟上面一起,机票公司都给你订好了。”
“不是明天去长安城?”他的行程都计划好了……即使明殿早就知道剧组的行程说变就变,也没想到这么突然。
于晋说:“是明天,不过我给你挪到了今天。”
明殿沉默。
于晋:“其实你前两天就该去长安城了。”
一语惊醒。
明殿身为主演,剧组早已低调开机,他本该现身拍摄基地的时间迟迟拖延。
之前的他把生活和工作分得很清,该去剧组就去剧组,从头到尾十分配合,时间分配清晰。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这次不仅没自觉的去剧组,还把时间延后了,而他自己竟然没有意识到。
“我知道了。”他应了声,想起楼上还在酣睡的人,说,“于晋,你再帮我订一张飞长安城的机票,最好是跟我同一航班的。”
还订一张机票?
于晋心想明殿这人一直以来就是心细,这是担心顾冬的机票没订呢,便说:“放心吧,顾冬的机票公司上面一起订了,这点公司还是面面俱到,不可能你回来待遇就不一样。”
于晋还说:“今天这趟我不过去,我的事情还多着呢,又来了新剧本,还有一个接一个的代言找上来,今晚制片人约了吃饭,本来想约你的时间,可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进组,只能我去了。”
明殿意识到计划打乱了一些,收回刚才的话:“那行,机票不用再订了,我尽量早点过来了。”
“需不需要顾冬过来帮你收拾行李?”助理的工作就是渗透到艺人的衣食住行。
明殿要出远门拍戏,助理的工作自然是要替艺人打包好行李。
明殿考虑到现在焉织在他家,要是顾冬过来看见焉织住在他家,会坏了她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便说:“不用了,我只带两三件衣服,自己收拾就行。”
“确定?”
“确定。”
“那好,现在这样,我去开会。”
“好。”
该说的说完,明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明殿又给钟点工阿姨打了个电话:“抱歉林阿姨,你今天先不来了,我要出远门,等我回来提前给你电话。”
同意焉织住过来,他考虑到两人不会一直住在一起。
他马上就要进组。
只是比计划的提前了一天。
不管他离开后,焉织一直住在他家;还是跟他一起去长安城那边,两人都不会长时间住在一起,毕竟在长安城那边住的是酒店。
而且等从长安城回来,澜庭墅那边也差不多装修好了。
她也能住回去。琇書網
挂了电话,明殿打开微信,指尖划了划,找到‘开心每一天’,按下语音说:“我今天下午的航班,去长安城影视基地。”
明夫人总说没他这个儿子。
因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明夫人总有三百六十天见不到他。再加上他没有去哪里都报备行程的习惯,明夫人心寒得很。
这不。
收到儿子出行报备的语音,明夫人手机差点掉地上,落下去的瞬间被祥叔接住:“夫人,夫人,手机。”
明夫人摸了摸脸上精致的妆容,拿过手机,一通视频通话打过去。
然,被拒绝了。
明夫人:??
‘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明殿发来微信。
不孝子:[不方便接,马上要出门。]
明夫人心里感叹的同时又无比欣慰,跟身边的祥叔说:“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有人情味了。”
祥叔点头附和:“是的。”
“总结出来还是我儿媳妇会教,教得好。”
祥叔:“是的是的。”
一说起儿媳妇,明夫人高兴了那么几秒,脸色又差了些:“希望最好是我想的这样,儿子的变化都是儿媳妇感化的,要不是的话,儿媳妇估计还是没着落,上次他还一个人吃饭呢。”
祥叔:“……”
……
明殿回复完明夫人微信,又给秦策拨了一通电话。
接电话的不是秦策本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喂~秦先生在洗澡,你找他有什么事吗?可以传达给我哟~”
这不是第一次他打电话给秦策被一个女人接起来。
所以明殿很淡定:“让他接电话。”
电话那边慢吞吞换了人,明殿听到秦策那吊儿郎当的声音:“这一大早上的,扰人清梦,什么事啊?”
明殿直接说正事:“澜庭墅的那只猫鹰你知道吧?你有时间去守一守,守到了记得报上面去,找个远点的地方放生。”
这一大早的,为了只猫鹰找他!
秦策懒懒散散的语气:“我分分钟动辄几个亿的投资,你让我去给你抓一只猫鹰?”
明殿:“我要进组,封闭拍摄一个多月回不去。”
“得了,收到。”
这种小事还要麻烦他,秦策骂骂咧咧一阵,忽然提起:“那什么,顾三!对了,要是最近顾三找你问我的行程,你就说不知道,很久没见我了。”
听到这话,明殿整个身躯往后靠,餐桌下的长腿交叠着:“该不该说你马后炮?晚了一步。”
秦策惊乍起:“什么?”
明殿:“晚了一步。”
秦策:“我擦!你告诉顾三我的行程了?”
明殿:“当时不知情,抱歉。”
秦策头皮都差点炸了:“你害死我啊,这货在追杀我。”
“噢?”明殿漫不经心的笑了声:“难怪电话都不敢自己接了。”
难怪他一通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女人,这货是吓得连电话都不敢自己接。
秦策倒豆子似的吐苦水:“我就在圈子里说了几句实话,转身就遭到了顾三的追杀,现在被她知道我的行程……得了,你给我联系殡仪馆吧。”
“有一家殡仪馆我还真熟,之前拍戏租用场地就租了那家殡仪馆。”明殿说得漫不经心的,声音里满是笑意:“为兄弟两肋插刀,也要为兄弟联系最好的殡仪馆,你要是需要……”
“还两肋插刀,你这是插兄弟两刀还差不多。”
明殿多问了句:“你到底说了什么?”
秦策交底实话:“我就是把顾三召妓的事情在外面多提了一嘴。”
明殿:“……”
“找死呢。”
“诶,别提了。”
挂了电话,明殿看时间,快九点半了。
他打了这么久电话,吃完早餐也不见焉织下楼。
他只好给她打了通电话。
不接。
打第二遍还是不接。
他捞起手机,拿起提前准备好的洗漱用品,新毛巾和牙刷药膏上楼。
叩叩叩-
他敲了敲门,喊道:“焉织,是我。”
没人应他。
明殿蹙起眉心,连着又喊了两声,始终没人应,压下门把手。
开了。
她竟然没锁。
门打开,明殿在门口站了会儿,虽说这是他的主卧,但现在住了一个女孩子,他不能随随便便就进来,“焉织。”
“你起了吗?”
“我进来了。”
进来后,他视线落在凌乱的大床上,深色被罩裹成一团高高拱起,他以为焉织在里面,走过去拉了拉被罩才发现是虚拱起的,里面没人。
盥洗室里传来细微的动静声音。
明殿走到盥洗室门口,缓缓抬手,正要敲门,‘咔哒’一声,门自己开了。
应该是从里面开了。
明殿脚下退了半步,低垂的视线落在那湿漉漉没穿鞋的脚上,系着铃铛的红绳被水打湿,嗒嗒嗒的声音,有水在往下滴。
他视线缓缓往上移。
美人出浴的画幕赫然呈现在眼前。
焉织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那是他的衬衣。她个子娇小,衬衣宽大穿在她身上像裙子,不过也只堪堪能遮住她的臀,留那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在外面,白得醒目,晃眼。
明殿怔了几秒。
意识到非礼勿视后,转过身,背对着她:“抱歉……”
难怪敲门没人应。
喊她也不应。
原来在洗澡。
可她的手受了伤,不知道有没有沾水。
“明殿,我洗好了。”
身后的人说话。
声音软软糯糯的,也很小声,直击心脏最柔软的那一处。
明殿背对着她,身躯有些僵硬,应了声嗯,抻手,将林在手里的东西给她:“洗漱用品,你将就用着。”
袋子被接了过去。
明殿正要走。
身后少女说:“明殿,我没有衣服穿。”
明殿因她这话才想起来,昨晚带她过来的时候没有带上换洗的衣物。他怔愣之际,少女已经从他身后走出来,路过他身边,走向大床。
笔直修长的腿赫然引入眼前。
宽松的白衬衣包裹着她玲珑纤细的身躯。
被打湿的发尾,湿漉漉的披散在身后,浸透白衬衣,总有些若隐若现。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在床边坐下,用手里的毛巾擦拭头发。
衬衣不长,也不短,但随着她这么一坐下,只及臀的衬衣往上缩了缩,若隐若现的一抹一闪而过,明殿移开视线,喉结微咽,耳根染了一抹可疑的红……
焉织擦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动作慵懒,依然有着精致的美感。
“明殿。”
少女喊他,声音细细软软的,像一阵暖风挠在心尖上。
“你说。”他不仅移开视线,还侧了身,怕再看见不该看的。
焉织说:“我手疼,不方便给自己吹头发。”
明殿:“……”
“明殿。”那声音更娇软了。
明殿认命似的,应了声:“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中暧昧的因子若隐若现,直到明殿将被罩拉过来盖在她腿上,直到那吹风头传来嗡嗡嗡的声音,这气氛总算是正常了。
嗡嗡嗡的声音响了许久,明殿手里握着吹风筒,专注给她吹头发。
她发丝细软,发质很好;能教人爱不释手。
吹前面的时候,明殿视线冷不丁落在她宽大的领口上,一愣,很快挪开视线,耳根上的薄红不但没有消退,还更红了。
她怎么什么都不穿!
明殿抬手扶额,想逃。
……
焉织很乖巧,明殿给她吹头发的时候很配合,直到头发吹干了,明殿收吹风筒的时候,她才转过身来跟他说:“很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她上半身微微往下倾斜,领口那一片光景展露在他眼前,明殿喉结再一次微咽,表情克制,很快移开了视线。
“衣服你自己联系那边给你送过来就行。”
“昨天的衣服将就穿,早餐好了。”
“我还有其他话跟你交代,赶快下来。”
说完,明殿先出去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明殿不知道,他出去后,坏心眼得逞的少女在他的大床开心的打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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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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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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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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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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