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焉织耳边揶揄:“你说那个很难追的人,现在看起来很暴躁的样子。”
在焉织耳边说话时,韩樾不忘瞟一眼不远处的明殿,看见明殿的暴躁,差点就笑出声来,还好压住了。
他低声说:“你看,那暴躁的样子,怕是我再晚点抱你下来,他能把这里都给拆了。”
焉织回头看。
就看见明殿顶着一张黑脸看着她。
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焉织推开韩樾,趿着拖鞋跑得很快。
到明殿跟前。
她揣着手看起来很开心,但又不好意思表露得太明显,只小声说地说:“明殿,你怎么来了呀。”
欢喜挂在她眉梢眼尾,再从那双灵动的杏眸里流出来,一动一静,直击明殿内心的柔软。
脸色也随着变好了一些,有些生硬地语气说:“听说你手受伤了,好歹是邻居,我过来看看。”
他视线落在她受伤的那只手上,缠了一层白色纱布,他蹙起眉心问:“伤口严重吗?”
“不严重。”焉织摇摇头,将手给他看看:“很小的一个伤口。”
“疼不疼?”他眉眼里满是担心地问。
猫鹰的嘴跟镰刀一样,肯定很疼。
“有一点点呢。”她小声说。
身后的韩樾走过来,站在焉织身边,开腔时嘴角的笑意又深了许多:“明先生冠冕堂皇的话倒是说得漂亮,来看望邻居怎么空手就来了呢。”
明殿瞥韩樾一眼,不冷不淡的语气:“过来得匆忙,没顾上。”
“也是,太晚了。”韩樾笑着说:“那你怎么不明天来?”
明殿蹙眉。
韩樾点到为止:“织织,你们聊,我去回个电话。”
等韩樾一走,明殿拿起她的手,由于太着急一时间没注意力道,听到焉织细微的一声,“疼呢。”
明殿握着她手腕的手一僵。
顿时涌出懊恼,他在干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粗心,明殿神情开始变得很紧张,也很小心翼翼握着她的手,没敢再像刚才那样不分轻重。
“伤口在这里?”他指腹指着的那个位置。
焉织点头:“嗯。”然后说,“伤口很小的。”
因为缠了纱布看不到伤口,大概位置应该在虎口上面一点,纱布绕着手背缠到虎口再缠到手腕,打了个漂亮的小蝴蝶结。
当时情况如何,他不在现场,所以也不知道猫鹰是怎么攻击她,或者发生了什么,他将她的手慢慢松开。
“刚才韩樾说你睡了,”他看着她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困,恹恹的没精神,“睡不着?”
“嗯。”焉织咬了咬唇,唇瓣松开时娇艳欲滴的轻颤了颤,然后又抿着。
明殿不喜欢她咬唇,她之前状态很差的时候能把嘴唇咬破,还流了血,不过这大概是她的小习惯。
他侧过身,随意的问起:“那个……你的腿也受了伤么?”
焉织愣了一下,松开唇瓣,摇头回答:“没有呀。”
明殿坦然直问:“那你为什么不能自己走下来,连下楼都要人抱。”
焉织表情茫然。
他只有侧着身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才自然,因为面对她这些话说不出口,显得他管很多。
焉织的表情有点懵懵的,小声带点委屈的说:“可是一直都是这样啊,只要我不想走路,韩樾就会抱我。”
明殿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这样……抱过你很多次?”
焉织乖巧点头:“嗯呐。”
“你——!!”明殿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因为焉织这句话,瞬间暴走。
焉织指了指自己:“我?”
偌大的客厅里就明殿和焉织两个人,韩樾在外面打电话去了,没人打扰他们。
明殿暴走着原地来回踱步,手还叉着腰,一副气炸了的样子。偏偏他容貌生得绝色,生气起来的样子也看不出有多怒,只能看见他冷着一张脸。m.χIùmЬ.CǒM
待站在焉织面前,他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焉织乖乖的站在那,手揣来揣去的,“知道,可是你和我还亲过呢。”
“这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
明殿太阳穴突突跳,再开口时嗓子有点哑,眼尾也有些发红,好半晌才问出那句话:“所以你们也亲过?”
“没有。”焉织回道。
回得利落干脆,没有磕巴。
听到没有两个字,明殿顿时松了一口气。
焉织瞅着明殿生气的表情,温温吞吞的说:“我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亲他,明殿你问的问题好奇怪,我又不是幼儿园没毕业的小孩子。”
明殿一噎:“……”
是啊,她又不是小孩子。
这个道理怎么会不懂呢。
只是刚才他听到她说那句,她经常被韩樾这样抱来抱去的话时,他脑袋里就嗡了一下。
慢慢地,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他意识到,他刚才的所有莫名反应都不是真的莫名。
是吃醋了!
吃韩樾的醋!
“明殿。”
这一声喊得缠缠绵绵,明殿还没回过神来,焉织已经走上前来伸手环住他腰身,脸颊贴在他怀里,温软的声音说:“明殿,这里的装修我不满意,要重新装修一下,我可能要去韩樾那边住一段时间。”
被她抱着,明殿四肢僵硬,一动不动。
特别是当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吃醋的时候……
“明殿,你说话呀。”焉织很喜欢明殿身上的雪松香,闻起来可好闻了,还安心。
要是能一直抱着他就好了。
可是多抱了一会儿后,还是把手松开来,退出两步:“这次你都没有推开我,是不是因为我手被你的猫鹰啄伤?”
明殿嗯了声。
“好吧,作为邻居你也看望我了,那现在你可以走了。”焉织不开心的说道。
明殿点了下头,没说什么,转身往客厅大门那边走。
焉织看着明殿离开的背影,眼底慢慢变得温凉。
他还是不喜欢她吗……
大晚上来看她只是出于愧疚吗……
好烦啊。
她快没耐心了。
好想现在就把他打晕,用她藏在床下的链子把他锁起来,关起来,再也不让他出去了。
真的好想这么做,焉织咬紧了的唇瓣。
她忽然迈出一步。
朝着明殿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这时。
左边飞过来一个头戴恶魔犄角,长着黑色翅膀,手里拿着黑色魔法权杖,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对她说话:“焉织,快把他打晕,用链子锁住他双手双脚,再把他关起来,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他会被抢走,他将永远成为你的专属和私有。”
右边飞起来一个头戴白色光环,长着白色翅膀,手拿白色魔法权杖,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对她说:“焉织,不可以做坏事哦,你喜欢他就要好好珍惜每一刻的相处,珍惜他,他对你动心了,他为了吃醋了,他是喜欢你的。”
恶魔挥动手里的魔法权杖,攻击天使:“你闭嘴。”
“你才闭嘴。”躲开的天使煽动白色翅膀,挥动手里的白色魔法权杖:“焉织才不会这样做,你这个恶魔滚开。”
“你滚开!”
“滚开的是你。”
一黑一白差点吵起来。
恶魔飞到焉织面前,舞动着手里的黑色魔法权杖,激动地说:“焉织,你应该听我的,把他打晕,把他锁起来,难道你不希望他永远成为你的私有物吗?”
天使飞过来,挤走恶魔,用手里的白色魔法权杖在焉织面前挥动,试图让她清醒:“焉织,你不能这样做,他一定是喜欢你的,你要耐心的等待他回应,有情人终成眷属,嗷——”
天使又被挤开了。
恶魔挥动着手里的黑色魔法权杖,试图再次给焉织洗脑时,却忽然,被焉织一把拍开了。
恶魔化成了云烟。
天使也随之消失不见。
焉织抬头,就看见折返回来的明殿,她微微愣住,心里既有期待也有茫然。
“焉织。”
明殿来到她面前。
“嗯。”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明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寻常无异,然后对她说:“你可不可以……”
她眼巴巴的望着他。
明殿把话说完:“可不可以,不住进韩樾家?”
焉织呆住。
明殿抬手摁了摁眉心,酝酿许久的情绪似乎就这么卡壳了,说完上句完全不知道怎么说下句,等他再想想应该怎么说更妥帖一些时。
焉织已经答应了:“好啊。”
这回换明殿愣了愣。
她眉眼弯弯,杏眸里凝满了星粲的笑:“可是我不住韩樾家,我住哪里呢?”
明殿抿紧唇,形如柳叶,漆黑的瞳仁代表了在思考。
“我跟你一起住好不好?”焉织说。
明殿眸色一深,凝着她:“你是说认真的?”
“如果你不收留我的话,我就只能住韩樾那里了。”说着,焉织垂着脑袋。
“可以。”他一口答应下来。
答应之后,他不忘提醒她:“你要想清楚了。”
焉织慢慢抬起头,视线与明殿的视线对上。
客厅明亮的灯光映在他身上,看他时总觉得他身上镀了一层光晕。照进他眼里,漆黑的瞳仁仿若不见底的深渊,要把她吸进去。
此刻焉织脑海里想的是——
不用把他打晕了。
也不用把他锁起来了。
即使不用偏激的方法,总一天他也会成为她的专属私有物。
她现在特别开心。
明殿抬手,指尖触碰到她眉心,轻轻的弹了一下:“想什么呢?”
焉织回过神:“……啊?”
明殿收回手,问她:“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进去了么?”
焉织茫然了,反应跟刚才一样:“啊?”
“啊什么,”明殿失笑,心情大起大落的,“我说,如果你想去和我住,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清楚。”
想清楚,也是考虑清楚。
他是一个成年男人。
一个女孩子和一个成年男人同住,会发生什么,他也没法保证。
打完电话的韩樾进来了,见两人还聊着,走过来问,“站这么久了,累不累啊,要不要我抱你上去休息?”
明殿:“她自己有脚。”
韩樾瞥了他一眼:“怎么明先生是有意见么?”
“是有意见。”
明殿侧身,面对着韩樾,面无表情说:“男女授受不亲。”
韩樾:“……”
明殿不忘说重点:“焉织不喜欢你那边。”
“所以?”
“她住元湖。”
韩樾扯唇笑,一脸看穿不说穿的表情,问焉织:“宝贝儿,你真的想去吗?”
焉织乖乖说:“想。”
“那行,”韩樾看向明殿;“那就麻烦明先生替我照顾好我们家织织,借住的房租和生活费,我到时候会跟明先生清算的。”
明殿微笑:“谁住我家,我自然跟谁清算,韩总就不用操这份心了。”
“怎么能不清算呢,”韩樾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挺想看到明殿那清冷淡漠的样子逐渐失控,那可太有成就感了:“织织晚上睡觉喜欢开着灯到前半夜,后半夜一定要关掉;织织有起床气,要睡到自然醒;织织喜欢家里置放柏林少女的熏香,织织……”
“够了!”
明殿脸色冷不能再冷。
他走向焉织,打横抱将人抱起,路过韩樾身边时说:“人我先带走了。”
说走就走,不带一分一秒停留。
等人走后,韩樾倚门框上肆意的笑。
车上。
明殿将焉织放在副驾驶。
把人放进去的时候他很小心翼翼,但还是碰到了焉织受伤的那只手。
“抱歉。”他差点就伸手去握住,反应迅速的停在了半空,下颌线紧绷着,问她:“很疼?”
焉织摇头:“不疼。”
明殿神情并未松,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前说:“我先带你去一趟医院,他包扎的我不放心。”
“可是我已经去过医院了。”焉织举了举自己受伤的那只手给韩樾看:“这就是在医院包扎的。”
明殿似信非信:“真的?”
“当然啦。”她那漂亮的仰月唇高高挽起。
她现在特别的开心,心情特别的好。
因为,她要住进明殿家里,她要和明殿同居了。
到时候,她一定要一口一口吃下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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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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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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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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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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