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身上的棉袄紧了紧,风从裤角底下钻进来,迅速漫延到全身,鸡皮疙瘩顺势冒了出来。风,从来没有方向,不论怎样走,都躲不过。
王林的话使我深深地感到悲哀,这么多年了,我仍然一无所有。没有家,没有业,像个孤魂四处漂泊,被撞得头破血流。人常说家是温暖的港湾,我活了二十多年却没找到这所港湾。
夜,越来越静,越来越沉。
静得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沉重得还是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黑色的幕布把繁星藏了起来,就像胸膛里装着的那颗心脏,分不清它是完整的还是破碎的?!
我和玲玲做着同样的梦,做着同样的事。她给我介绍了一个离异男,我和这个男人交往了三个月,发现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
他晃着大脑袋,指着我说:“人家搞对象,女朋友给买这买那的,你怎么什么都不给我买?”
“是啊!人家谈恋爱,男朋友给买这买那的,你怎么只戴了一张嘴,什么都不给我?”我毫不客气揭穿他的吝啬。
“提钱多俗啊?真感情和钱没关系。”
“错,钱是真感情的根本。你没送过我任何礼物,连双袜子也没给我买过,你做为男人好意思吗?”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玲玲怎么介绍你这样的人给我?太掉价。”
“是啊!玲玲怎么介绍你这样的人给我?她一定被你蒙蔽。”我不用顾忌玲玲,因为这个男人只是靠嘴吃饭,耍滑头而已。
我相信玲玲不会怪我和他闹翻。我告诉了玲玲那个男人对我的态度,玲玲不客气的说:“那就把他扔了吧!”wWW.ΧìǔΜЬ.CǒΜ
是,说得好,把他扔掉吧!他是垃圾。
王林愤愤不平地对玲玲说:“你既然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干嘛还给木木介绍?好姐妹就干这种事啊?”
玲玲不屑地说:“我只负责牵线,不负责他们怎么谈恋爱。”
王林睁大眼睛,怒斥道,“你的意思是,木木就是捡破烂的,优质男就是你的?”
玲玲点点头,瞟了我一眼。
思来想去,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她?王林的一番话把我心里的疑问解开。
“玲玲,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尤其是你和木木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你为什么要在背后捅刀子?为什么要让她倒霉?因为,你嫉妒她。”
玲玲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紫。她抽烟的手哆嗦着,眉头紧蹙,“我嫉妒她?她有什么让我嫉妒?”
王林大声说:“有。”她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她比你坚强,比你独立,比你漂亮,比你自爱,比你有文化,比你有个性,比你招人喜欢。”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有这么多优点,王林的话使我倍感自信。
玲玲“噌”一下起身,她盯着我,高昂着下巴,不屑地眼神将我从头看到脚,然后重重地“哼”一声。
“是吗?你真的觉得你就是王林说得那样吗?”她的眼睛贼溜溜盯着我。
“嗯,我对自己的人格定位,非常清晰。”我得意的笑,得意的说。其实心里早已千疮百孔,她是我的姐妹,我的朋友,我们共患难过,我们共欢乐过,她为什么如此一次次贬低我?一次次伤害我?
玲玲哈哈大笑,指着我,“其实你和我一样,也是鸡。”
“本质上不一样,你是惯犯,我是初犯。”我挑着眉毛,昂起下巴,反驳她。
我把你当朋友,你把我当敌人。
玲玲气得摔了水杯,摔了枕头,唯独爱惜自己的羽毛,不舍得扔掉自己的漂亮衣服。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分道扬镳吧!”玲玲绝决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态度。
王林看了我一眼,我看着玲玲,“这就是你的度量,我从来没看错你。你随便吧!”
我没再搭理她,拉着王林一起去逛街。穿梭在拥挤的人潮,我们各怀心思。
地面结着厚重的冰,脚踩上去打滑,我差点摔倒在地,心情越来越压抑。许多事情浮现脑海,不知该如何面对今后的玲玲。
如果她走了,那么意味着我们的友情彻底破裂。如果她留下,今后谁也不再相信谁,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都没想到,我和王林回到家时,玲玲已经把她的东西全部搬空,并且把窗台上的花也拿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好像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王林气得噘嘴,把脚上的鞋一甩,甩在了玲玲睡过的床上。
“真是婊子无情…”王林没说下去,“你怎么和这样的人交往那么长时间?你真是的!”
我苦涩一笑,说不出一句能够证明我们友情的话。也许,玲玲早想退出我们的生活,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所谓的给我介绍男朋友,只是一个引子,她成功的惹怒了我,成功的退出我和王林的世界。
我对王林说:“其实,她早想走了,早不想和我们在一起了。我们和她格格不入,她看不起我们。”
切,她看不起我们?她算哪棵葱?她有什么可高傲的?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有更高的目标,我们只是…”我没说下去,虽然嘴说不在乎,可心里却隐隐作痛。
曾经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曾经在一起的困难时期,曾经爱上同一个男人,曾经她殴打我的种种,都让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如今,我被好姐妹抛弃了。因为我的无能。
王林摆摆手,“走了也好,只是缺了好吃的东西。”
我被她逗笑了,“让你的新男友请客,不要给他省钱。”
“他?他请我吃饭都是aa制,我想还是把他淘汰吧!”王林沮丧地说,心情一下落入谷底。
“他不会吧?他请吃饭,怎么各付各的钱?好意思呢?”我深感不解。
王林无奈地说:“他说这样公平合理,即使以后各奔东西也不会觉得心里不平衡。谁也不欠谁的。”
我张大嘴巴,不敢相信,“他算计得够精明啊!生怕自己吃亏。”
“谁说不是呢!所以啊!我也不再轻易找男朋友,浪费感情,浪费时间。最主要的就是伤心,唉!我是真的伤不起啊!”
王林的话,使我浑身一颤。伤不起?是的,我们年纪轻轻,却也伤得体无完肤,是什么改变了我们?好像都是人为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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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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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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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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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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