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选择,立刻下楼,而是蹑手蹑脚地,倚在楼梯栏杆边缘,静静听着楼下的动静。
窗外下着大雨,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不断敲打着玻璃窗子。
伴随着窗外的倾盆大雨,这哭声,听起来确实很凄惨,甚至有些撕心裂肺。
我听得出来,那是个孩子的声音。
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最主要的是,这声音我还认得。
因为,她就是那个登了好几次门来,向我和即墨杀诚推销她家沙滩裙的,那个卖裙子的小女孩儿。
只不过她这次找上门来,显然,不是来推销裙子了。
反而是来向即墨杀诚求助的,这一点,倒是令我怎么也没想到。
毕竟,她也是中了魔鲲梦蛊的人,头脑不清醒的她,居然还懂得求助呢?!
“大哥哥,拜托你了,快来我家救救我爸妈吧,他们快死了!可家里只有我,我什么也做不了,呜呜呜……”
小女孩儿哭得,喉管都要断裂了。
我这么听着,都感觉她似乎随时可以因为缺氧,而昏厥过去。
但是,我还不想这么快就下楼。
于是,我就继续倚着栏杆,听即墨杀诚会怎么回应她。
然而,等小女孩儿的哭声落下,开口说话的,并不是即墨杀诚,而是别故。
“君上,金沙镇发大水了。”
别故说话,气喘吁吁的,语速很着急,听起来他仿佛也是刚进门回来,向即墨杀诚禀报的。
终于,在隔了半晌后。
我听到了即墨杀诚语气十分严肃地问小女孩,道:“你爸妈怎么了?”
“呜呜呜…”小女孩儿听即墨杀诚这么问她,急忙努力平复嚎嚎的哭声,抽噎着回答即墨杀诚,“就是和这个黑衣服的哥哥说的一样,我家也发大水了,水排不出去,把我家都要灌满了,求求漂亮的大哥哥,快和我回家救救我爸妈吧!呜呜呜……”
说到话尾,小女孩儿又是忍不住,哭哭咧咧了起来。
“别故,你再去看看其他人家,”即墨杀诚寒声对着别故吩咐,又对小女孩儿道,“带我去你家。”m.χIùmЬ.CǒM
如今的我,可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这种时候,又需要即墨杀诚大显身手了,怎么能少得了我?
“等一等,”我朝着楼下喊了一嗓子,连忙抬步,又装作不是特别关心的样子,下了楼梯,“我也去。”
果然,即墨杀诚似乎也并没有,着急跟着小女孩儿要走。
此时,别故已经不在了,即墨杀诚仍然还站在门口玄关的位置,看起来,他就是在等着我。
想想也是,即墨杀诚他怎么可能会允许我,脱离他的视线。
见到我以后,我发誓我看到了即墨杀诚那漆黑的瞳子,以及猩红的瞳线,都好似夜空中,被忽然点亮的星辰,耀光一闪。
“怎么这么主动?”他侧过身子,幽幽朝我提唇一笑,“是知道我离不开你,还是你离不开我了?”
即墨杀诚笑得就跟个傻逼一样。
我故意白了他一眼,也没搭理他。
径直走过了他的身边,弯腰去抚摸小女孩儿,被泪水浸泡的脸蛋。
“小可爱你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姐姐和哥哥这就去救你的爸爸妈妈,”看着她被大雨淋透了的可怜模样,我故作十分关心她,尽量在即墨杀诚面前,表现出一颗大爱无疆的圣母心,“先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呜呜呜…姐姐你叫我乔乔就好,乔乔谢谢姐姐和哥哥了!”
乔乔说完,湿漉漉的小手,就拉住了我的手,带我慌慌张张地往门外的雨幕中走,着急要回她家救她的爸妈。
冰冰凉凉的雨水,敲落在肌肤上,凉得刺骨。
但也还没来得及,真正润湿我的长发,一把撑开的乌黑雨伞,从我的背后,遮过了我的头顶。
顿时,便将密密麻麻的雨丝,与我隔绝开了。
被乔乔拉着的我,错愕地回过头。
就见即墨杀诚为我撑起了这把雨伞,在伞骨下,对我眯着那双狭魅的凤眸邪笑。
我微微一愣。
即墨杀诚他整把伞,都撑给了我,自己在大雨中,被淋得跟条狗一样。
雨珠浇湿他火红的发梢,顺着他坚挺的鼻尖,流淌下来。
抿抿嘴唇,我什么也没说,继续扭回脑袋跟着乔乔,加快了步伐。
我本来以为,只是乔乔家里出了事儿而已。
谁知道我们离开暂居的民宿,上了金沙镇以后,才发现,的确如刚才别故所回来汇报的。
整个金沙镇,确实陷入了混乱,我们现在在山坡上,都还能在风雨中,听到远处传来的混乱人声。
对此,即墨杀诚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那所谓的怜爱世人的神明使命感,让他渐渐地收敛了浮现在脸上的邪肆的笑容。
乔乔家离我们住的房子,距离十分的近,就在另一侧下半坡的位置。
怪不得,她一天能来好几次登门卖裙子。
匆匆忙忙地来到了乔乔家,她家是一座格外简陋的二层小楼。
一层是个门脸房,里面摆着一排排的货架子,架子上挂卖的,就是她向我们推销的那些五颜六色,却又质地极差的沙滩裙。
而她和爸妈居住的房间,应该就是在楼上。
可是此刻,真的如乔乔说的一样,她家发大水了。
并且这水,显然并不是雨水。
宛若喷泉般的汩汩水流,就从她家楼上,顺着铁质的楼梯,狂涌下来到一楼。
再顺着山坡的排水沟,“哗啦啦”地合着雨水,一同往山坡下,急流下去。
一楼门脸房的天花板,也不断地从楼上渗水,把货架上所有的衣服,都浇得湿透了。
就连白漆墙壁,也全部都在从楼上溢水!
“爸爸妈妈!”乔乔松开我的手,朝着楼上尖声哭喊。
但是,偏偏就在这时,又一声尖叫,从她家门前小马路的对面,传了过来——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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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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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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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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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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