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若寒就松开了我的手,一把将珠子,攥在了他的大手里。
“这是小锐弟弟的魂珠,看来他现在很危险,我们得赶紧找到他。”
战若寒的表情,不太好。
我没能及时领悟,他话中的“魂珠”是什么东西。
正要开口,问他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双手中,死死掐住的这根长脖子,正在发生改变。
我这一看,只见原本是我们人类,正常肤色的脖子,就在我和战若寒的眼皮下,变成了像癞蛤蟆后背的那种,粗糙恶心、长癞流脓的肤质。
并且,这种可怕的变化,在顺着脖子两端延伸,延伸到刚刚还是小稚容貌的脑袋后。
小稚脸上的皮肤,就一块块地向着脚下,干裂脱落,露出了这怪物的本来面目!
泛着腥臭的脓浆,粘染在我还掐着它的两只手上,我胃里一阵排山倒海,连忙松开了手,并下意识地,往身旁战若寒的衣服上,抹了抹。
战若寒刚要开口责备我,我就抢先语气平静地开了口:“反正你衣服已经很脏了。”
“嗷——!”
一声刺耳的咆哮,从我们面前的怪物嘴里吼出来,打断了战若寒的怒火。
没有了小稚脸皮的怪物脑袋,只剩下一张布满了脓疮的鬼面。
两只不规则的眼睛,不断地流淌着脓液。
它没有鼻子,好似被镰刀割裂了的裂口嘴里,除了长着焦黑的舌头以外,没有任何一颗牙齿。
一根根干枯粗糙的毛发,正从它的头顶飞快地钻出来,并向着脚下的地面,生长蔓延。
战若寒拉着我的手腕,带我向后退了一步。
躲开了它仍然在疯狂生长的毛发,并对我沉着嗓音,解释道:“这妖怪的名字叫做‘飞头蛮’,也就是古代传说中的‘长颈怪’,在我们隔壁的一所岛国也被称作‘辘轳首’。最早,它被记载于晋时的一本奇谭异闻录中,飞头蛮比较贪玩作恶,经常用长颈将脑袋脱离身子,一颗脑袋飞出去到处恐吓他人。
没想到在当下竟被人做成了游戏里的角色,而它之所以披着小锐弟弟的皮囊,就是因为它吸食了小锐他弟弟的魂魄。
所以我说,现在没有了魂魄的小稚很危险,我们必须赶紧找到他。”
战若寒说完这句话,他浓眉一敛,启了启唇线不分明的唇瓣,默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咒语。
就见在我们面前,这个奇丑无比的飞头蛮,缩回了它的长脖子,脑袋回归了它那离我们十步之远的身子后,就倒在原地,化成了一滩黑兮兮的污水。
这战若寒,这么厉害吗?
两片嘴皮一碰,就轻而易举地杀死了一只妖怪!
战若寒见我,这么死死地盯着他看,猜透了我心里在想什么,就脱口对我说道:“这是游戏,不是现实。不过你要是想学这些捉妖的技能,我可以教你。”
他说罢,便迈开两条铿锵有力的长腿,提步向树林深处走去。
“我们不同,我只是凡人,”我追在战若寒的身侧,怏怏地说,“学不会你们这些神仙的法术。”
战若寒斜眸瞥了我一眼,嘴里冷冷地嗤笑一声。
“我和现在的你一样,也是肉体凡胎。”
听到他这么说,一时间,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战若寒不是战神天师吗?
不是七百年前,还和东海帝姬有过瓜葛吗?
我抿了抿嘴巴,由于不想再牵扯到关于东海帝姬的事情,所以,对于这个疑问,我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以战若寒这个身高,他步子迈得很大,一步顶我两步。
所以我们此时,走得也很快,不知不觉头顶上原本的晴空万里,早已愁云密布了。
随着天色阴暗下来,我们也没有发现任何,小稚的踪影,直到一团团无比浓重灰暗的浓雾,开始弥漫在这座树林中。
好似乌烟瘴气的大雾,越来越浓,让我们的视线范围,也逐渐地变小。
到最后,恨不得两米开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战若寒,仍旧不慌不急,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看起来还算比较结实的草藤,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另一端,则拴在了我的手腕上。
“这雾会浓到这种程度?”我困惑地抬着脑袋,问我面前深邃的眼里,不见一丝惊慌的战若寒,“我们为什么不离开它?”
“你回头看看,四面八方哪里没雾?”战若寒急促道,“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找到小锐弟弟的身体,没了这魂珠的他已经没有了意识。时间拖得越久,这魂魄消散得越快,一旦它没了,小稚的性命就彻底挽救不回来了。”
我和战若寒,就好像两只无头的苍蝇,在这浓得已经几乎覆没所有视线的大雾中,蹚着脚下的路。
试图能在地上,歪打正着地找到小稚的躯壳。
栓连在我们两个人手腕上的草藤,大概有三米长,这样对于我们搜寻的范围,就大了些。
直至后来,我和战若寒之间的距离,也隔得大了许多,浓雾已然让我们,看不见对方了,只能凭着互相的力道,给对方信号。
但是。
就在我再一次故意,甩了甩手腕上的草藤时,竟没有得到草藤那端,战若寒回给我的回应。
这就很奇怪了。
我试着又甩了几下,还是没有战若寒的回应。
“战若寒?”m.xiumb.com
我望着草藤的方向,朝着浓重得什么也看不见的大雾,喊了一声战若寒的名字。
可等来的,竟是一片沉寂
“战若寒!”我只得又喊了一次,仍然没有战若寒的回答。
我抬腿向着草藤的反方向,继续走下去,却没能再走得动。
就好像草藤那端,有什么东西,故意不让我离开似的!
这会儿的我,说不害怕是假的。
哪怕是刚才面对飞头蛮的时候,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毕竟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叫了几次战若寒,他也没理我。
我总不能在原地,一直坐以待毙吧?
于是,我只好壮着胆子,格外小心翼翼地顺着草藤,慢慢地摸索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眼前的团团浓雾,迎面扑来。
踩着无声碎步的我,紧张得几乎都要窒息了。
此时,耳边安静得,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一样,树叶的“沙沙”声响,以及那些飞鸟的鸣叫,早已消失不见了。
待我终于谨慎地,接近到草藤的尽头时,一团顶天立的黑影,居然渐渐地从浓雾后面,显现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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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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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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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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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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