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忽然就涌上一种,格外不祥的预感。
在她出去以后,我并没有及时喊第二位乡民进来。
经过了刚才短暂的沟通,这会儿硬强和阮茉,背靠背、姿态十分艰难地坐在书柜前一张木凳上的我,浑身疼得都要散架了。
每一根骨头,都在因为刚才即墨杀诚的撞击,而互相较着劲地钝痛着。
曾嫂帮我包扎好的伤口,现在已经又溢出来了鲜红的血迹,浸湿了白色泛了黄的绷带。
我整个人,痛得甚至都不敢大口的呼吸,一吸气,就牵引着五脏六腑,以及根根筋骨,撕心裂肺的疼着。
我疼得倒抽着一口口的冷气。
在身后的阮茉,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反常后,她假惺惺地开口,关心我道:“姐姐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我尼玛能怎么了?
我刚刚被他的魔君做了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这显然就是一种幸灾乐祸的,明知故问。
“没怎么,有点儿累了,”我抽抽鼻子,努力克制着,近乎要崩溃的情绪,“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我才带着她起身,不料,却被她重新拖坐了下来!
屁股狠狠磕在没有垫个软垫儿的木凳面上,疼得我的泪花,又涌上了眼眶。
“阮茉你…!”我气得想骂她,可是被我硬生生咽下的泪水,堵住了喉头,后面的话,没力气再说出来。
“可是我不累呀!我故事还没听够呢,姐姐,再喊一个人进来讲故事吧!”阮茉说得天真无邪,像极了追着大人听故事的孩童。
我根本来不及再开口唾骂她,书房的房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个面部狰狞的老头,伸了个脑袋进来,对上我的目光后,就直接推开门,指着我破口大骂:“你们是不是跟曾大广合伙来骗我们的?你们不来还好,一来我孙女儿就断气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让你们全都给我孙女儿陪葬!”
我咽下满腔的眼泪,顾不得别的,只能先安抚他冷静下来,把房门关上。
然后,让他坐在了我的面前,问他他的孙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肯定是曾大广请来的骗子!就是因为前一阵子我孙女儿拿砖头差点儿砸死曾大广的儿子,所以曾大广才报复我们找了你们过来,是不是?!”
老头儿白发苍苍,满脸岁月的沟壑,他一双怒目,都好似在喷发着灼热的怒火。
在这老头吼完这些话,我大概真的多多少少明白了些什么。
我便继续追问他,道:“爷爷不是的,我们也是曾大广请来为阳坪乡捉妖驱邪的。您说您的孙女差点儿砸死曾大广的儿子?可以和我说说您孙女儿最近有什么反常吗?”
“自从我孙女儿前些日子重病一场好了以后,她就很害怕在乡里碰到曾大广,每次见到曾大广都躲得远远的,说曾大广会杀了她!她还说她记得上辈子自己是一只天鹅,被曾大广亲手活剥了鹅毛,挖了鹅肝!小孩子的话,谁会当真?
等到有一天半夜,曾大广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偷跑出去的孙女儿给送回来了,还说我孙女儿半夜进了他家,再晚一秒发现就举着砖头把他儿子砸死了!
后来我儿媳就问孙女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孙女儿就一直哭,也不说话,什么都再也问不出来了!”
听到这里,果然被寡妇姐姐说中了。
她说的没错,这老头的孙女儿,也和她的儿子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两名儿童都在阐明自己上一辈子,是惨死在曾大广屠刀下的牲口。
后来。
我又忍着身体上的疼痛,陆陆续续听了另外几位乡民的故事,竟然真的全被寡妇姐姐说中了!
我顿时就豁然开朗了。
猜测着,或许这一切的源头,其实都是曾大广导致的。
说不准,他就是为了自己家人的平安,才从什么地方请来了那专食转世之魂的狍鸮,让狍鸮去吃掉那些被他宰割,又回来报仇的魂魄。
思路这样捋下来,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曾大广他自己的儿子,也是转世的魂魄。
现在,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连他的儿子,都被狍鸮一同吃掉了魂魄,所以他才迫不得已找到了即墨杀诚,请即墨杀诚终结狍鸮。
而当我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响,由远而近。
紧接着,就是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
“魔君,魔君!姐姐,是不是魔君回来了?”阮茉也听到了声响,兴高采烈地问我。
我赶忙扭过身体隔着窗子,看到了即墨杀诚那车头已经被撞瘪的车子,风风火火地停在了院子中。
那远远看上去,披着一副绝艳皮囊的即墨杀诚,从车子的副驾驶,将浑身是血的曾大广,一脚踹了出来。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我也能看出即墨杀诚的脸色,极为的不好。
他火红的发梢,都泛出腥血凛凛的光,身上的绸缎长衫,也是半湿半干。
他没有再看一眼地上,那已经精神失常、满脸满身都是鲜血的曾大广,直接穿过人群吵闹的客厅,满脸戾气地闯进了我和阮茉,所在的书房!
“魔君,您回来了!茉儿好想您啊!”被遮住眼睛的阮茉,根本察觉不出即墨杀诚的动怒。
“茉儿乖,跟本君走一趟。”
即墨杀诚在阮茉的额头,落下一个轻盈的吻。
随后,他脸色瞬变,凶恶地抓住我的手腕,就拉着我和阮茉往外走,他手指的指甲,似乎突然就变得很长,深深地陷入我的皮肤,又是血印四溢。
面对还停留在曾大广家的那些乡民的纠缠,即墨杀诚不闻不理,谁敢上前拦路,他就狠狠踹上去一脚。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即墨杀诚这般暴躁,就这样被他动作十分粗鲁地,塞上了车子。
一路上,看着他将车子开成了疯牛,看着他那原本柔和的脸颊轮廓,在此时都绷得锋利与狠厉。
我觉得,我可能活不过今天了。
本还想着告诉他,那狍鸮应该是曾大广请来的这件事,我也没心思告诉他了。琇書網
疯了的汽车,终于被他一脚刹车直接停在了河畔边,我和阮茉两个人,都冲撞在了前排座椅的后背儿上,疼得我,又是两眼冒出了金星。
即墨杀诚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这一次,在四周没人的情况下,他终于动用了他的法术,让我和阮茉的身子腾空而起,向着河畔上方飘了过去!
“即墨杀诚你做什么?!”我忍不住怒斥即墨杀诚。
“让本君看看,你们姐妹俩到底谁才是本君要找的女人!”
即墨杀诚一声怒吼落下。
那伫立在河畔边衣角和风微摆的他,双手在空中狠狠一落,我和阮茉的身子,就瞬间也随之直直地砸落进了,泛着恶臭且河水翻腾的河道当中了!
连一声“救命”都来不及喊出口,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河水,就将我和阮茉卷入了河底!
仅仅一个眨眼之间,我们便被浑浊与肮脏,彻底淹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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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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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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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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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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