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潆只见了陈二郎短短一面,可她觉得陈二郎不像这种急色的人。
“三妹,表妹,你们......怎么来了?”在这种地方遇到两个妹妹,陈二郎也很尴尬。
眼角余光又瞥见一个男孩,他顿时明白了,厉声道:“三郎,是不是你带他们来的?”
三郎脖子一缩,躲到了顾潆身后。
其实,他才不怕呢。
表姐这段时间住在家中,二哥说什么也不会动手打他。
“二哥,你......你怎么真的在这里!”陈三娘气得直跺脚,“枉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
她一咬牙,转头便使劲摇着橹回去,仿佛离陈二郎近了,会沾染什么脏东西。
“唉——三妹,你别冲动啊,我回去跟你解释。”陈二郎在甲板上招手。
顾潆回头看过去,花船上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陈二郎的窘迫。
可是,她却透过当中一扇开着的窗,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贺云止!
贺云止出现在扬州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出现在花船上。
他和二表哥看上去都不像寻欢作乐之人。
二表哥是捕头,贺云止是大理寺少卿,他们的共同点是都会查案。
难道......这条花船上有什么古怪?
“表姐,你看什么呢?”三郎见她一直盯着花船看,好奇地问道。
顾潆回过神,笑了笑,“我觉得二表哥不是那样的人。”
“三表姐,你别生气了。你是二表哥的亲妹妹,应该比别人更了解他。”
她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凑到三表姐耳边,小声道:“不如,我们明天乔装打扮,再来这条花船一探究竟?”
陈三娘眼睛顿时就亮了,“好好好。”
“你们说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听?”三郎气鼓鼓道。
“你不是想请我吃烤栗子吗?”顾潆笑着安抚他,“我刚才和三表姐说,回头我们俩敲诈二表哥一笔银子,来县城吃遍一条街。”
“喔喔——这个主意好!”三郎开心得直拍手。
“又不带你,你激动什么?”陈三娘白了他一眼。
“哼——”三郎头一扭,傲然道,“我自己来。”
......
当晚,陈二郎买了一堆小吃回家。
顾潆和三表姐一边啃着鸡翅膀,一边听他解释。
“你们也知道嘛,花船上的老鸨经常跟一些道上的人勾结。我接到举报,说那家老鸨虐待姑娘,逼良为娼。所以我下了差就过去查看查看,即便查不出什么,也正好可以震慑老鸨。”陈二郎小心翼翼解释。
“完了?”陈三娘吐出一节骨头。
顾潆眨眨眼,好似没听过瘾。
“完了。”陈二郎呆呆点头。
“呵呵,没看出来啊,二哥你竟如此敬业——”
顾潆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裳。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原来是我错怪了二哥。”陈三娘赶紧改变语气,“既然是查案,那二哥就去吧,不过二哥也要注意安全。”
咦?三娘怎么忽然很好说话了?
陈二郎摸不着头脑,一步一回头走了。
这是顾潆和陈三娘商量好的计策。要让陈二郎放松警惕,等到他再去花船上时,她俩乔装打扮一番,也悄悄跟上去。
......
连着两天,陈二郎都准时回家了。直到第三天,他才再次临时接到任务,回不来。
顾潆和三表姐躲在房里化妆、换衣裳。
为免三郎又来凑热闹,顾潆还特地让无伤教他射箭。三郎练了一天,立刻就迷上了。
本来她俩都准备扮成年轻男子,去花船寻欢作乐。
可是三娘说,这样不妥。若是老鸨硬塞给她们两个姑娘,怎么办呢?
于是,二人一合计,顾潆打扮成花娘,三娘打扮成公子。
“等到了那里,你就靠在我肩上。”三娘一边换衣裳一边道,“别让老鸨看到你的脸。”
顾潆在袖子里藏迷药,笑着答应。
夜幕降临,运河上一条条的大船挂上了灯笼。
顾潆和三娘悄悄上了陈三郎曾登过的那条船。
船上人来人往,有三五结伴而来的好友,只叫了几个伎子陪他们喝酒。
有的点了艺伎唱曲。
还有的附庸风雅,非要同伎子们诗歌唱和。
......
顾潆和三娘在大堂内没见到陈二郎,二人便去到了二楼。
二楼全是房间,每个房间都紧闭着门,不太好找。
不管是敲门还是推门,都容易打草惊蛇。
姐妹俩倚在走廊上犯愁时,二楼又来人了。
三娘眼疾手快,一把搂过顾潆。
“表妹,你皮肤真好。”三娘一边摩挲着顾潆的脸颊,一边轻声道。
活像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顾潆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腰,而后,她的视线便落到来人身上。
白色厚底皂靴,玄衣墨玉,再往上看去,那是一张熟悉的严肃又冷漠的脸。
竟然是贺云止!
他怎么又来了?
顾潆将脸抵在表姐肩上,悄悄观察。
贺云止似乎也不知道该进哪一间房,他在走廊上不紧不慢走着,走过了顾潆身边,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琇書蛧
忽然,他转回身,朝那边一对相拥的男女看过去。
顾潆吓得一动不敢动。
幸好,贺云止没有盯她们太久。他往回又走了几步,停在一间房门口,站定,数息后,他果断推开那道门。
而就在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顾潆和三娘都看到了。
房间内,陈二郎和一位妖艳的女子,坐在一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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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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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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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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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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