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羡之对任何试图靠近他的女人,都抱有戒心。
她不动声色那么多天,刚露出点亲近的苗头,就被他发配到了厨房帮佣。
程嬷嬷是魏府唯一的厨娘,为人像小福一样热情,叶染衣曾想过把毒下在饭菜里,虽然冒险,但是只要成功了,她有办法让自己全身而退。
她的任务只是等待时机,杀掉这个男人。
但她不能低估魏府的戒心,暗处那一双双眼睛,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她做出一点异常的举止,保证她能死无全尸。
蔡权以往安插在魏羡之身边的人,都是缺少了长久的蛰伏,折损在这个男人手中的,他就像个善于熬鹰的人,用变态至极的耐心耗掉敌人的杀意,沉不住气的下场就是被反杀。
好在叶染衣多苦的境地,都能忍受,并且极擅厨艺吗,他让她待在厨房帮佣,她就真得本本分分的待在厨房里。
一日,魏羡之在府中宴请好友,程嬷嬷忙不过来,平时只负责清洗的叶染衣也自告奋勇的上手做了两个菜,跟着程嬷嬷送到了正厅。
魏府极少有客人造访,能被魏羡之留饭,必是好友中的好友,或者最亲近的人。
看到衣袍下露出一角明黄,叶染衣不动声色匆忙低垂下视线。
原来是小皇帝来了魏府。
而程嬷嬷一无所觉,亲亲热热的把菜端上桌,逮着旁边的少年可劲儿的夸赞。
小皇帝登基时才八岁,那时朝政还把控在蔡权和太后的手里。
如今孩童长成了少年,俊美的少年气中掺杂的更多的是老成持重,被程嬷嬷一夸赞,倒是罕见的露出一点窘迫。
叶染衣在一旁看得好笑。
“程嬷嬷今日做的菜,好像与平日略有不同。”魏羡之说着,多夹了一筷塞到嘴里,细细品尝,“果然是不同。”
“那盘不是老奴做得,是叶姑娘做得。”
“嗯,羡之,你家厨娘不仅人长得美,饭也做得好,艳福口福都被你一个人占了!我好生羡慕啊!”
小皇帝胃口似乎被眼前的菜,打开了食欲,难得多吃了几口。
魏羡之轻咳一声,看向叶染衣,淡声说道:“看来让你去厨房倒是去对了地方!先下去吧!”
他的意思倒是觉得自己是物尽其用了。
在魏府待了几个月,程妈妈渐渐的放手让她掌勺,脸上出现了终于找到传承衣钵的欣慰感,一高兴就在她面前口无遮拦了许多。
“姑娘啊,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公子,不然就你模样这样俊俏的人儿,怎么甘愿待在这脏乱的庖厨之地,你啊,看公子的眼神,不一样,依老嬷嬷我看啊,公子早晚明白你的心意,皇天不负有心人,抬你做个妾室,公子还是做得了主的,可别轻易放弃!”
叶染衣面上故意做出又羞又窘的模样,局促的说:“奴家没那好命,公子帮奴家赎身,奴家自是要报答,以后若能出了府,就找个寻常男人过日子,府邸的生活不是我这样低贱的人能够享有的。”
“难道老嬷嬷看错了,其实你不喜欢公子这样的?”
叶染衣笑着说:“我更喜欢庄稼汉,朴实!”
程嬷嬷一时语塞,默默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公子身边终于有个知冷热的人,原来人姑娘没那意思。
叶染衣收拾好,起身解开围衣,抬起头正好与窗外的人,视线对个正着。
厨房外恰好有一条小径通往后院的竹林,魏羡之偶尔去练剑。
此时,马尾高束,一袭青衣执长剑的魏羡之给人遗世独立之感,一双清冷的眼睛看着她,不知是何时站在那儿的,也不知到底听了些什么,脸上有些冷。
终于寻着机会出府也是得了程嬷嬷出府采办的机会。
经过樊楼时,听着里面传出的靡靡之音,竟让她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但很快,她被人趁机狠狠撞了一下之后,衣袖里多了一样东西,她不动声色将信笺攥在手中,藏入腰间,直到入睡,借着微弱的烛火,看到叶隐给她的讯息。
他们要按奈不住了,魏晋北不仅说服了手握兵权的将军,拉入了他的阵营,更让蔡权失去了户部的执掌权。
蔡权动了极大的杀心,秋猎时安排了一场刺杀,以失败告终,决定启用她这颗埋藏的棋子,必是要她鱼死网破完成任务。
叶染衣辗转反侧睡不着,他们教她怎样手段残忍的杀人,但若是对方使用媚术也无法近身,刺杀便只有刀剑相向最直接的方法。
听见窗外簌簌的声响,她拨开窗看向漆黑夜色,下雪了。
廊檐下一盏琉璃灯摇曳,地上晃动着光影,薄薄的一层被泛着莹莹的光。
远远的,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秋千下,显得格外萧瑟,像是梦境一般。
等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她已经不由自主的走在雪地里,向着远处的身影一步步靠近。
只在中衣外披了一件旧旧的大氅,难怪她会觉得冷,看来是魔怔了。
魏羡之披着雪白的狐裘,肩上落了一层薄雪,表情默然,听见脚步声靠近时忽然说:“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这儿会有女眷的秋千吧?听说刚到府里的时候,你问过小福,这儿是否有位夫人?”
叶染衣随着他视线看向秋千架上面缠绕的枯萎花枝,那儿的鲜花已经凋零衰败,也没有等来它的主人。
魏羡之又开始自顾自地说下去。
“秋千是为我曾经的未婚妻所做,她是我恩师太傅家里的小女儿,我们是指腹为婚,她小的时候,最爱坐在这架秋千上玩,我还曾嫌弃她没有闺秀的样子。”
“十年前太傅一家被奸臣所害,冤死狱中,他的儿女被流放,女眷有的死在途中,有的被充入军妓。”
“最近我才得到她的消息,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容易,物是人非事事休,十年分离,她还愿意回到我身边吗?如果我能早一步找到她···在她受到诸多磨难之前···她现在会是我的妻子了吧!”wWW.ΧìǔΜЬ.CǒΜ
她见识过魏羡之的冷漠,嫌弃,轻蔑和不可一世,唯独没有见过此刻的消沉,他的视线穿过越来越大的风雪,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急需寻求一个答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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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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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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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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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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