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这是第五次。
......
苏问姽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大腿的疼痛上,完全忽略了手机免提外放声音里的不对劲。
电话挂了。
季衍风的手机仍然横七竖八地躺在灰色床单上。
他这次没有着急将被单抓起泡在洗衣粉里,只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冷静片刻,下床。
窗外夜幕已至。
他走到柜子前面,将柜子一个个打开又闭上,才终于在一个篮子处找到了之前从苏问姽那儿搜刮来的烟。
烟盒是典雅的蔷薇和玫瑰相交织的丝绸盒,烟身呈少女粉,摸起来质感很好,不知道抽起来怎么样。
其实苏问姽并不经常抽烟,但她很臭美,觉得拿着这么一个烟盒特别有范儿,所以就经常专门去看香港电影学习周迅抽烟时,那蹙眉、低头、吸吐的动作。
她说她就爱周迅那种颓废慵懒又帅气的神韵。
最后也没学到,因为无论怎么学,她身上都有一股娇艳的味道在,怎么也消不去。
他也不爱抽烟。
但他想抽苏问姽抽的烟。
他修长的手指夹住一根,往嘴里随便一塞,单手遮挡打了个火,一点着燃,就随意地迈开长腿朝阳台走去。
阳台门“唰——”地一下被打开了,视野豁然开朗。
遥遥远眺,凉风习习,夜色下不分昼夜繁华的城市灯光。
季衍风发丝凌乱,垂着眼皮俯视夜景,他穿着宽松的浅灰色亚麻家居服,单手插兜,尽显慵懒的暗色。
烟头一点猩红在他薄唇上忽明忽暗。
其实刚才他在找烟时,发现了一个钱包。
这个钱包很特别,图案是蕴含着中国古典美的风墨韵花,
那是苏问姽旗袍剩余的布料。
她当时去参加清厦市古典文化节,在裁缝铺里订做了一身旗袍,裁剪下剩余的无用布料被随意放在塑料袋里。
季衍风眼睛微眯,神思飘远。
眼前迷蒙出的苏问姽正巧笑倩兮,她发髻高挽,肤色白皙,着深蓝色绫罗绸缎,艳韵味十足,妙曼身姿婀娜万分,配上胸脯前莹润透白的珍珠项链,围着毛茸茸的白色狐裘由腰处缠绕在手肘处。
贵气十足。
她就像个真正的财阀大小姐,气质介于少女青涩和女人味之间,端庄大气却又不失妩媚风情,将旗袍的美展现到了极致。
他至今都忘不了。
那日过后,他便找了个由头让苏问姽将剩余的旗袍布料给他,然后买了点工具,自己缝了一个钱包和领带。
第一次做,针线难免粗糙,但好在布料柔软细腻,是上好的真丝面料,所以这钱包和领带倒也颇有一番风情。
季衍风敛着眼皮,想苏问姽的喜怒娇嗔,想她在梦里的万般模样。
烟蒂的热光仍在明明灭灭,极微小的火光烧在季衍风黑漆漆的眼瞳里,沉沉浮浮。
季衍风觉得,他可能完了。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会栽在苏问姽手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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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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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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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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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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