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说来话长了。”花枝看着她,眼神复杂。
于是花枝将那日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原来,那天花枝在台上的时候沈焱安就认出她来了。
等她下台之后,便急不可耐地找上她询问白霜的情况。
花枝本不想理他,可他却跟着自己出了府,非得找自己问个清楚。
花枝也害怕他跟着自己回到竹居看到沈七七,无可奈何,便丢下一句话──十二年前白霜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谁知沈焱安听到这句话后竟急火攻心当场吐了一口鲜血,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嘴唇微张却又说不出话来,本是一身威严正气的他刹那间变得狼狈起来。
花枝美目瞪圆,显然是被吓到,但一想到白霜所受的苦,又为她不值,“当初不是你抛弃她在前,还让她受尽你娘和你那端庄贤淑的未婚妻的羞辱吗?现在何必做成这副模样?”
沈焱安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当初是她不愿见我,何谈抛弃?”
“你都让你娘和你的未婚妻来羞辱她了,她怎么还敢见你,再去自取其辱吗?”花枝嗤笑道。
“我什么时候让她们去了?我压根就没同意那门婚事!”沈焱安情绪太过激动,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咳咳…不过我娘确实去了,回来还告诉我,她心里另有其人,还将当初我送给她的木钗转交我娘还给我,让我死了那条心。”
接着他不顾旁人地哈哈大笑起来,“当时我不甘心呐,拿着木钗去找她,她却不愿见我,一气之下,我还将钗子丢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得颤抖,闭上眼,眼角流出一行泪。
花枝犹豫了,可这副模样看起来的确不像是装的…
花枝叹了一口气,“人已经去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见沈焱安迟迟没说话,花枝转身就走了。
回竹居的路上,花枝一直在捋他和白霜的事,听他的说辞,估计就是他那老母亲故意让他们产生误会,这才导致后来的局面。
只可惜呀,白霜就这么误会他一直到离去…
捋清楚后,花枝才有了将木钗提前给沈七七的想法,但又不敢直接告诉她,她的父亲是谁,因为以沈焱安母亲的性子,哪怕让沈七七认祖归宗也没好日子过。
所以他们父女能不能相认,还是由天安排吧,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沈七七听完这些后,心疼自己的母亲之余不免觉得自己的亲祖母心肠也太坏了些。
“那我还是不要和爹相认了,现在的日子也挺好的。”最主要是她也舍不得花枝。
花枝睨了她一眼,“说什么傻话呢?若他真来寻你,你还是得去,毕竟是你爹。”
沈七七扁着嘴,“比起爹,我更想和姐姐你生活在一起。”
花枝见她执意这么说,便不再和她争论。
第二日,沈焱安果然只身来到竹居。
他敲了敲门,不久后,门开了,开门的正是沈七七。
沈七七有点惊讶,“老爷,你怎么在这儿?”
沈焱安笑着不说话,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递给沈七七,“这个给你吃。”
沈七七怔怔地接过来,回过神又将它还了回去,“我不吃糖葫芦。”
“现在的小姑娘不都喜欢吃这个吗?”沈焱安想着家里的女儿成天想吃糖葫芦,她应该也会喜欢才对呀。
“平时买不起,我也不喜欢。”沈七七表情淡漠,仿佛糖葫芦对她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沈焱安闻言神情黯淡下来,心里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些年到底受了什么苦。
这时听到声音的花枝走到门口,发现是沈焱安,便邀请他进去坐坐。
正堂里,沈七七给沈焱安倒了杯茶,便走到花枝旁边站着。
沈焱安看了看沈七七,又看了看花枝,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花枝先开口说道,然后看了眼沈七七,“你是不是想问她的身世。”
没想到花枝这么直白,沈焱安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点点头。
“你没猜错,她是你女儿,她也知道了。”花枝面无表情地说。
沈焱安惊愕地看向沈七七,但沈七七却躲避他的目光。
“七七,既然你知道了,那跟爹回家好不好?”沈焱安试探地问她。
沈七七看了看花枝,随后摇摇头,“我得和姐姐在一起。”
花枝闻言心里不免感动,但很快恢复理智,“七七,你跟你爹回去。”
“我不。”沈七七目光坚定。
“你不是想读书识字吗?姐姐没能力让你读书识字,但他可以。”花枝苦口婆心地劝着。
“比起这些,我更想和姐姐生活在一起。”沈七七仍然不为所动。
接着花枝又劝了好一半天,但沈七七依然油盐不进。
沈焱安见状,只好打道回府,另想办法。
冬去春来,光秃秃树枝长出新芽,本来南去的燕子也回到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两个多月,期间沈焱安用了许多办法都没能让沈七七跟他回家,但他们的关系也算是亲密了些。
这天,花枝正抚完琴,在回竹居的路上,天空却下起了倾盆大雨,然而她并没有带伞。
沈七七并不知道花枝去了谁的府上,只能拿着伞在回家的巷口干等着。
不知等了多久,雨中有一个玫红色的人影抱着琴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沈七七定睛一看,来人正是花枝,她一身都被余淋得湿透,发尾也在滴着水,沈七七赶忙上去给她撑住伞。
回到竹居后,沈七七给她煮了碗姜汤,但夜里还是时不时的听到她的咳嗽声。
果不其然,第二天她就发起高热,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沈七七抓了药却迟迟不见效,高热仍然退不下来。
于是这几日她请了好多郎中,可都说她本身就有旧疾才导致高热始终退不下来,现下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了。
沈七七花了大量银子请郎中,正好又要付房租的费用,家里的银子所剩无几了,但是花枝每日所需的药材也要花不少银子…琇書網
沈七七想了想,一咬牙,只能去太傅府找自己的亲爹帮忙。
可她刚走到门口,就被仆人拦住,说什么也不让进。
沈七七突然想起前几日她爹说,太子每日这个点都会来太傅府上学习,所以这个时候他肯定在府上,自己得想办法进去找到他才行。
她沿着太傅府转了一圈,发现有一棵树靠近围墙,如果爬上去,那就可以直接跃进去了。
多亏她之前在怡红楼的时候,没事就经常在后院爬树,爬这棵树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度。
于是她两三下就爬了上去,一步跃到围墙上,一个不稳直接摔了进去。
谁知下面是个水池,沈七七水性不好,扑腾了几下,大喊着救命,结果被呛了好多水。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怎么还没人来救我呀?沈七七开始害怕,只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突然她听到“噗通”一声,有人下水了,她感觉到有人在拉着她往前游,但她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晰,双眼一沉,便不省人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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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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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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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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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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