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那道罪恶的闸门已经开启,所有邪恶阴暗的欲望如洪水猛兽袭来。
他把自己对父母的不满,对社会的抱怨,还有对别人的嫉妒,全都宣泄在了眼前素不相识的受害人身上。
他歇斯底里地殴打、抓扯和撕咬,甚至随手捡起草丛里的树枝,戳伤受害人之后,才大摇大摆地离开。
回到自己的宿舍,黄俊材往床上一栽,就沉沉睡去。
那天他睡得特别香,连梦也没有做。
受害人脸部、颈部多处挫伤,鼻梁骨折,两颗后槽牙脱落,全身多处严重的挫伤、擦伤,**有严重的撕裂伤和刺伤。
最终,黄俊材因强奸罪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看完黄俊材当年的卷宗和口供,白芒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受害人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学生,像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却无端遭到黄俊材残暴的侵害和虐待。
“这也太禽兽了……”范燃紧咬牙关愤懑地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无法直视的,一是太阳,二是人心。”黄俊材的恶劣行径,让刘学斌想起了那句人尽皆知的名句。
这句话原本是《白夜行》的书评,后来在网络上漫天刷屏。
一句话,道出人性本恶的观点,警告着世人不要深究人心,看清幽暗真相,只会失望至极、心灰意冷……
也许,人类的善良并不是天生的,是良好教育和意识塑造的结果;笃行善良是一种伟大的选择,需要高洁的灵魂和强大的心脏来对抗恶魔的低语。
因为善良的共鸣,人类以法为尺,划清黑暗与光明的界限;因为正义的共识,人类以法为刃,斩断一切罪恶的生长。
坚持善良,坚守正义,战胜人性弱点,这样伟大的灵魂才值得万人敬仰和歌颂。
而连环案的凶手,以罪止罪,享受报复带来的快感,却带来新的混乱与危险。
此刻白芒的内心百感交集:对罪恶的愤怒,对受害人的同情,对阻止凶手的渴望……各种情绪翻涌着,交织在一起。
在她心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惶和焦虑,诞生着一个不好的预感。
强烈的情绪会影响思考和判断,也会放大内心的偏执,白芒此刻感觉自己急需安静和独处,平息自己这颗被情绪牵动的心。
“我上去补会儿瞌睡。”白芒说着,就起身离开了刑警办公室。
“好好休息。”刘学斌目送着白芒。
等白芒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刘学斌转身看着范燃,压着声音,终于问出了自己昨晚就一直想问的那句话:“哎,你小子,是不是对学姐有意思?”
“嗯?”
范燃还沉浸在刚刚看完卷宗的愤怒里,一见刘学斌话锋转得这么快,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表情也失去了管理:两个眼睛直直瞪着刘学斌,一脸茫然。
“干咱们这行,互相产生感情的同志也不少。但是如果真成了两口子,就不能在同一个部门工作了。像你们俩这种情况,要么,你就不能在咱们刑警队转正;要么你转正了,那学姐就会被调走。”
没等范燃有任何回答,刘学斌就自顾自地预想着两人在一起以后会面对的情况了。
“刘队,我现在才刚刚实习,以后要跟着您和学姐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而且,马上就要毕业了,我想专心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争取明年能转正,跟你们一起共事。”
范燃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刘学斌刚才的问题,但言语之中已经非常明确地表达了会以学业和实习为重。
“我相信你,没问题的。”刘学斌赞赏地拍了一下范燃的肩膀,然后在自己的文件柜里一阵搜寻,整理出一叠文件。
“你请假的这段时间,没赶上专案组开会。这是最近几个案件的资料,你得赶紧追上我们的进度。”说完,刘学斌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范燃。
“你看完资料来找我,咱们一起去忙下一个活儿。”刘学斌最后嘱咐了范燃,然后走出了办公室,又溜到楼道里去抽烟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下午刘学斌和范燃一起循着卷宗的资料,很快就查找到了被害人的信息。
十年前被黄俊材伤害的女生,名叫陈依依,当时是c市女子中学高二的学生。
案发当天晚上九点,她下了晚自习,独自去了学校附近的画室练习色彩。
除了每周固定的课时之外,陈依依一有时间都会去画室练习。
见她天赋不错,又十分刻苦,美术集训的老师给她留了一把画室的备用钥匙,让她自己安排时间。
从那时开始,陈依依几乎每天下了晚自习都会去画室,常常练习到深夜十一二点,才关灯离开。
那晚她和平常一样,锁好画室,准备回家。
家里人之前都会来画室接陈依依,但今天他们刚好都有事,妈妈发了短信,嘱咐她打车回家。
但是陈依依想着,走路回去也只有十几分钟,应该没事。
就这样,她独自踏上了回家的路,即将迎接她的,是改变她一生的灾难。
事情发生后,陈依依本人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完全无法正常生活和学习的她,辍学回了家。
直到一年后,经过治疗,陈依依的抑郁症痊愈了,全家搬离了原来的住址,她终于重新回归到正常的生活。
循着被害人陈依依的资料,刘学斌和范燃前往了辖区派出所,找到了她现在的住址和户籍信息。
只见电脑屏幕上,赫然写着:“欧曼若,曾用名:陈依依。”
这个消息,彻底击溃了白芒的心。
挂断了刘学斌的电话,白芒立马反锁上自己办公室的门。
她打开自己带锁的抽屉,疯狂地翻找着,最后找出一包还没拆封的烟。
白芒的手止不住地有些颤抖,她就这样抖着拆开烟盒,拿出一支,点燃,缓缓放到嘴边。
白芒高中的时候,就学会了抽烟,但是她没有上瘾,也从不在人前显露。
只有在极度焦虑的时候,白芒才会一个人,悄悄地抽着烟,就像现在这样,以安静的思考来洗刷自己的情绪。
白芒紧闭双眼,用力搓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欧曼若的一颦一笑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地播放。
是她……
当年孤立无助的女高中生,是她;现在轻言软语、语笑嫣然的辅导员,是她。
而那个蛰伏在黑暗中,猎杀狼人的复仇者,也是她。
手刃败类,痛杀仇人,她有路人皆知的动机,也可以有饱含恨意的行为……
这一切,放到欧曼若身上,全都解释得通了。
人前一面向着阳光,予人芬芳,人后一面暗并行之,斩杀魍魉。
欧曼若,像一朵盛开在迷雾的玫瑰,也是一个出没在暗夜的狼人猎手。
可是,明知是她,却奈她何。
没有一个指纹,没有任何脚印,找不到消失的器官,查不出失踪的凶器……
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逮捕欧曼若。
只要一天不出现确凿的证据,她在法外逍遥的时间就又多一天。
白芒深深吸进一口烟,闷了几秒,又轻轻吐出来。
烟圈向上飘浮,化作骷髅的形状,又快速消散,飘出了窗外。
从愤怒到震惊,再从痛心到纠结,白芒就这样在办公室的窗前站了整整一夜,忧心忡忡,无法合眼。
与此同时,一个宏大的计划,在她心里诞生。
天亮了,温暖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雾照耀着大地,金色的阳光装饰着办公室的窗边。
暖阳轻抚着白芒的脸庞,她的身上腾起一圈轻轻摇曳的光晕。
白芒转身回到桌前,拿出手机,在微信界面敲下了一行字。
“一起去吃生煎吧,就你说的那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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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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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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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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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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