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口径出奇得一致,都承认了12月10号晚上她们就在附近。
“那天我发了兼职的工资,晚上就带着子衿出去吃饭散心。吃完我们在外面逛了会儿,远远地在路上看到了赵澉。他穿着连帽衫,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但是他那个鬼鬼祟祟的样子,我一下就认出来了。我的直觉告诉我,只要他一乔装打扮,准没好事。于是我和子衿就跟了上去。”
无视了吕子衿的顾虑,郑悦拉着她,远远地跟在了赵澉的身后。
也许是因为专心于跟踪钟雯,赵澉并没有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人跟着赵澉,发现他来到了街道尽头的公厕门口。
赵澉左顾右盼,观察着附近,接着又警惕地回头,往身后退了几步,望了望周围。
郑悦的反应很快,在赵澉回头的瞬间,一把拖着吕子衿躲进了旁边的商铺,假装购物。
确定没人之后,赵澉进了女厕所。
郑悦和吕子衿这才慌慌忙忙地,又跟踪到了公厕大门前的空地。
眼看离赵澉越来越近了,两人的脚步却变得犹豫了。
“真的要进去吗?”吕子衿拉住郑悦的手腕,面露紧张。
“他肯定又进去偷拍了,必须把他抓出来啊!”郑悦怒气冲冲,说着还挽起了双手的袖子,这就要冲进厕所里。
“等等!”一贯温言细语的吕子衿也被急得提高了音量,“万一打起来怎么办?你打得过他吗?”
“我们俩一起上啊,跟他拼了!”郑悦现在根本不听劝,谁也拉不住她想揍赵澉的心。
吕子衿死死地拽着郑悦,不肯松手,焦急地说道:“别去,要是你受伤了怎么办?”
一听到吕子衿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郑悦稍微冷静了一点,放缓了脚步,但还是愤懑地问道:“那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为所欲为,欺负别的女生吗?”
吕子衿拽郑悦拽得有点累了,见郑悦已经停下脚步,便松开了手。
她急促地喘着气,同时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思考着对策。
吕子衿想了一会儿,打开自己的背包翻找着,拿出了一袋零食。
吕子衿拆开包装,掏出了里面的干燥剂,塞进郑悦的手里,说:“我们不能空手进去,待会儿把这个往他眼睛里撒,然后再揍他。”m.χIùmЬ.CǒM
郑悦撕开干燥剂包装,紧紧地握在手里。
她面对公厕的方向,深呼吸了一口,露出了坚定又凶狠的眼神,气势汹汹地向女厕走去。
吕子衿愣愣的站在了原地,她还是无法鼓起勇气跟郑悦一起。
郑悦还没走进厕所,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尖叫,一个女生冲了出来,正是钟雯。
钟雯往外飞奔着,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郑悦继续往里走,一进女厕,正好迎面撞上赵澉神色慌张地往外追。
郑悦身手敏捷,往赵澉脸上一挥,赵澉根本来不及反应,石灰立刻糊进了眼睛,滋滋啦啦地,迅速开始发烫。
赵澉紧紧闭着双眼,只觉得又辣又疼,发出痛苦的呻吟,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想要还击。
“还好我撒石灰撒得很快,他好像根本没看清我。他当时一边喊疼,一边还想还手,我轻轻松松就躲开了。我看见他扶着墙顺着往回走,摸到水池前,打开水龙头冲洗眼睛。我怕等他洗完就会认出我,所以跑出去拉着子衿一起逃回了宿舍。”郑悦如是说。
吕子衿的说法也和郑悦完全一致,两人被问到之前为什么要撒谎,互作不在场证明,都果断地坚称是为了保护对方。
吕子衿、郑悦和张嘉华三个人被暂时拘留在了刑警队,罪名分别是故意伤害和寻衅滋事。
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皆有,不在场证明也都不成立,但是偏偏最关键的直接证据,迟迟没有收获。
刘学斌此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张嘉华随身搜出的军用匕首,祈盼检验结果能给案情带来转机。
白芒却并不感到乐观,带着种种疑点,她又走进了刑警队办公室。
“小刘,我专门把张嘉华受审的录像调出来看了一遍,他应该没有撒谎。”
说完,白芒站着靠在了刘学斌工位的办公桌旁。
刘学斌头也没抬,继续操作着办公电脑,只在嘴上淡淡地回应:“怎么?学姐最近学了微表情?”
“如果张嘉华真的是模仿作案,隐藏自己。那他从何而知赵澉死亡的相关信息呢?”
“女厕所发现挖眼男尸,这种带着恐怖元素的八卦,早就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了。”
“即便如此,那他也只能模仿挖眼的行为。现场有一件事,他绝不可能知道。”
“哪一件?”
“女厕镜子上的血书。”白芒笃定地说,“这事刑警队一直对外保密,从未向媒体及社会透露过。假设就算是像挖眼的传闻一样,血书的事也作为恐怖元素的噱头,被传了出去,但是血书的详细内容,谁会知道呢?除了专案组成员,根本没人知道。”
听白芒说完,刘学斌微微愣住,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也是。看来匕首的检测结果,多半也会扑街。”
“唉,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最近我们陷入了一个怪圈,好像一直在被凶手牵着鼻子走,怎么也走不出这个循环。”
白芒站得累了,看着办公室现在也没领导在,干脆一屁股就坐在了办公桌上。
“其实吕子衿和郑悦,也给我一种带节奏的感觉。她们的说法总是出奇的一致,所有信息也都能一一对上。但是在审讯经验中,口供越是一致,越大概率是串供。”刘学斌靠在椅背上,抄起了双手。
“兜兜转转,一直在原地踏步,难道白芒我,这次真的要白忙了吗?”白芒耷拉着双眼,整个人疲惫不堪。
“学姐,刚才我突然有一个很恶劣的想法,一闪而过。”
刘学斌突然抬眼看着白芒,双眉微皱,眼神里带着一种冷漠和疏离。
这样的眼神,白芒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陌生是因为,之前从未见过这种眼神在刘学斌的脸上出现;
而熟悉是因为,审讯室里有许多这样阴冷无情的眼神。
他们有的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有的是老奸巨猾的骗子,还有的是声色犬马的淫贼……
见白芒没有接话,刘学斌继续说道:“刚刚我在想,如果凶手早点猎杀下一个目标,新的尸体早点出现,更多的线索就会浮现……这样想着,我竟然有一丝期待,期待下一个被害者可以快点出现……”
刘学斌的话,如一把冰刃刺进了白芒的心里,她只觉后背一冷。
难以想象,这样阴暗的话语,竟是从自己搭档多年的学弟口中说出。
一个执法者,从急迫地想要阻止罪恶,突然变成了急切地期待罪恶发生。
是不是在凶手制造的迷雾里沉沦得太久,终会渐渐迷失自己?
白芒突然感觉鼻尖有些泛酸,眼眶也有些发红。
她从办公桌上缓缓地起身,走到了刘学斌近前。
白芒身体前倾,双手用力地扶住刘学斌的双肩,摇晃了两下。
“小刘,醒醒!你这个想法太危险了,正中凶手下怀……你还记得你刚进刑警队时跟我说的话吗?”白芒的声音有些颤抖,眼角微微湿润。
“记得……我说,暗并行之,必擒罪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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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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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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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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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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