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
简又欢是个起名废,沈承言沉默不关心,所以名字是欢奶奶给起的。
“就叫它来福吧,接地气的名字好养活!来福运,听着寓意多好!”欢奶奶一拍大腿,这名就定下了。
来福是个长得有点憨厚的小黄狗。
它不调皮时,会安静地趴在小院阴凉处躲太阳,两只耳朵软趴趴的耷拉在两边,眼珠和鼻子黑黑的,狗脸会自带一种可怜巴巴的委屈样。
每当这时候,简又欢越看这来福就会越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像谁呢…”简又欢看着来福,反复琢磨。
沈承言刚从院内用围栏圈出的一片小菜园里出来,有邻居给欢奶奶送了点菜苗,他正帮着奶奶种菜,出来时手上还沾着点泥土。
“阿南!”简又欢招手喊他,“你先过来,我看看你。”
沈承言迟疑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还是走了过去。
简又欢:“蹲下一点。”
沈承言双臂张开在身体两侧,防止手上的泥会不小心蹭到了她。
他听话照做,低下身子。
简又欢拧眉打量他,目光仔仔细细地扫过他的眉眼,鼻子,嘴巴。
沈承言被她这直勾勾的目光盯得耳尖晕起红色。
禁不住微垂下了头。
“你别乱动啊!”简又欢见他低头,迅速用双手捧住他的脸,强横地抬起他的脸庞,与自己对视。
沈承言只好又顺着她的手劲昂起头。
她的手很柔软,好像还带着一股特有的清香,是一种让他渴望难耐的味道。
他睫毛轻抖了两下,心跳快得发紧。
“原来是你啊。”简又欢盯着他的脸瞧了一阵,恍然的说,“阿南,来福和你长得好像!”
她捧着他的脸,扭到另一个方向,“你看!”
那里来福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一张自带敦厚委屈的狗脸有些懵懂地转向这两个奇怪的主人。
来福:“旺旺!旺?”
“……”
沈承言看了眼来福,眉头紧锁,刻板的脸写满了不高兴,嘴唇紧抿。
扭头挣脱开了简又欢的手,站起来。
“像!你现在这个生闷气委屈的表情就最像了!”简又欢感到神奇。
因为真的超像啊,当然不是说沈承言长得像狗,或者来福长得像人,就是一种非常巧妙的神似。
简又欢现在已经做不到抱着来福再揉它狗头了!!
“……”
沈承言背过身,侧眸瞥了眼简又欢,眼神有些幽怨,之后闷声去水池旁洗手了。
阿欢最坏了。
总是欺负自己。
可他自己也奇怪,就喜欢被她欺负。
*
和市里男女结婚多是在酒店举行婚宴不同,云连县的风俗,不论是嫁是娶,迎宾酒席都要在自家大院里置办。
张叔的儿子月底结婚。
张家夫妻俩早早为儿子婚礼做准备,这个季节正是摸田螺的时候,山间小溪或泥塘田地里都是摸田螺的好地方。
欢奶奶做了糍粑,简又欢端来给隔壁送去。
一进门,就见张婶在水池处忙乎,“张婶,你忙什么呢?”简又欢问。
“刷田螺呢!”张婶虽然忙着,但脸上带着笑说,“这不过几天你照哥娶媳妇吗,我和你张叔去塘里摸了不少田螺,到时候在酒席上也算是一道菜了。”
照哥是张婶的儿子,比简又欢大五岁,他出来工作早,刚成年就已经进入社会,但他老实能干,听说独自打拼在市里买了房有了车,还给家里寄钱盖了三层洋楼。
这个世界现实又残酷,能有几个像沈承言这么幸运,一出生就立在阶级顶端呢。
简又欢挺佩服照哥这种人的,没钱没背景乡下出身的人只有靠上学这一条路能翻身,照哥这种三无年轻人在外能坚持本心,有这番成就倒真的厉害。
想想还挺有压力呢,她开学大三,这个阶段是比较重要又累的。
简又欢敛下思绪,把糍粑放下,“我奶奶做了糍粑,婶你们记得吃啊,还热着呢。”
“小欢等一下,我刷干净的田螺你带点回去煮着吃!”
“不用了张婶,我回去了。”
“哎,别走啊,拿点回去!”张婶热心的装了一盆田螺,可转眼简又欢已经走了,“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
简又欢其实是嘴馋的,田螺适合辣炒,不要命的各种辣椒往里放,又香又辣,光是想想她就有点流口水了。
可张婶也说了,人家是为了准备酒席。
田螺清理起来就要好几天,非常麻烦,她可不好意思接。
回家后,她就按捺不住了:“奶奶,我去后山小溪里摸田螺!”
简又欢背上小竹篓,兴冲冲的跑出去。
来福明面上很黏简又欢。
沈承言暗地里也黏简又欢。
“旺旺!”来福蹬着四条小短腿追了出去。
沈承言一愣,随手拿了个竹篮也迅速赶上:“阿欢,等我。”
*
云连县依山傍水,放眼一望都是碧绿怡人的美景。
后山小溪汩汩流动,溪水很清,一眼能看到底,水里游动的小鱼小虾尽入眼帘。阳光照射在溪面上,整条溪水都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砰!!
只听一声响,水面被激起了一片水花。
原来是来福跳水里了。
“来福!”简又欢惊喊了一声。
转而却看到来福用四只短腿在水里奋力刨着,淡黄毛发被清凉的水打湿,露在水面上的狗嘴咧着,惬意舒适的很。
简又欢松了口气:“好像是说,大多数狗狗天生就会游泳。”ωωω.χΙυΜЬ.Cǒm
“待会下水你小心点,别滑倒了。”她转头提醒沈承言。
简又欢本来就穿着短裤,她将裤腿向上卷了两道,白嫩嫩的大腿露出来,在阳光下那肌肤白得晃眼。
沈承言移开视线,点了下头。
他眸色一凛,猛得抬头环视了下周围,刻板的脸庞显得冷厉。
确定四周无人后,沈承言脸色才缓和。
他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简又欢这副样子,只能自己看。
“好多田螺!”
小溪不深,清澈见底。
简又欢下水后,一摸就是收获大把。
她手里捧着堆田螺举给沈承言看,笑的弯了眸,眉眼像染了光般明亮:“你看!”
“快下来啊,水里可凉快了,你在那愣着干什么!”
沈承言有一瞬间的晃神,也好像被传染似的,他唇角往上挑起弧度:“嗯。”
水里田螺随处可见。
两人带来的竹篮和竹篓很快就要满了。
简又欢望着水底,眼睛一亮,她迅速往水里一抓,竟然徒手摸上来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
“喂,看我,你看我!我抓到鱼了!”
鲫鱼甩着尾巴,溅了简又欢一脸水。
但她依旧笑的开怀,嘴角抿出两颗浅浅酒窝,举着鲫鱼大笑:“我好牛啊!我有天赋哎天赋!徒手抓鱼的天赋!”
“我要参加吉尼斯纪录,徒手抓鱼的吉尼斯纪录!!”
沈承言一愣,笑着把竹篓递过去。
这时,鲫鱼猛甩尾巴,简又欢手一滑——
砰。
鲫鱼回到了水里,一眨眼逃走了。
还溅了简又欢一脸水,衣服也湿了。
简又欢保持着双手举起,手掌呈握的姿势。
空气陷入寂静。
嘎,嘎,嘎……
溪旁的树丛上,几只乌鸦飞过,留下一声声嘶哑鸣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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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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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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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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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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