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傍水的小县城空气自然是清新泌人心脾的。
简又欢住在二楼。
她起床后推开窗,一眼望去窗外是满目青山,袅袅青烟,耳畔是莺啼犬吠鸡鸣,还隐隐有溪涧汩汩声。
简又欢懒洋洋地趴在窗沿。
“奶奶,早啊!”
楼下院子里,欢奶奶拿着竹簸箕在晒干菜,听声望向二楼的孙女:“哎,怎么不多睡会,待会早饭好了奶奶叫你!快再去床上眯会!”
简又欢弯了弯眼:“醒来就睡不着了,我下去帮忙做饭!”
她这一提,欢奶奶放下了手中竹簸箕,忙惊奇道:“可用不到你帮了!”
“帅小伙一大早起来,见我抱柴火,一声不吭的就帮我又抱柴又提水的!”
欢奶奶说着也一脸满意的笑:“我寻思着,他身上有伤又算是客人哪能让他干活,可人家就闷头干重活,一点也不嫌脏,这孩子真是…”
“又高又俊的,人又勤快,中午得多给他做几个荤菜补补身体!”
简又欢听着愣了一下。
抱柴提水?
某财团公子,高贵冷艳沈大总裁?
简又欢不淡定了。
这要是某一天沈承言恢复记忆,发现自己在失去记忆时,被人压榨干农活苦力的屈辱时刻。
别说报恩送酬谢金了,他不得铲平奶奶家在的小山坡!
“哎呦你看看,帅小伙快别忙了,这些柴火都够我们烧半个月的了!”
欢奶奶一脸慈笑,赶忙迎了上去。
简又欢回神,从二楼的窗口看下去。
门口果真是拎着一捆树枝枯柴的沈承言。
他身上穿着昨晚简又欢给他拿的花衬衫休闲裤。
衬衫衣摆随意塞在裤腰,身形端正,就算是拎着捆柴火也怎么看怎么亮眼帅气。
简又欢来不及苦笑。
欢奶奶微顿,咦了一声问沈承言:“帅小伙,奶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啊?”
“……”
沈承言放下柴火,什么也没说。
眉头紧锁,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二楼的简又欢。
一早上的相处,欢奶奶也发现这小伙有些内向,不爱说话。
指不定是个哑巴。
可惜了。
欢奶奶便狐疑地看向二楼窗户:“阿欢,这孩子叫什么名啊,一直小伙小伙的喊不太好吧?”
“嗯…名字啊!”简又欢在两人投来的目光下,忙直起身。
为了避免麻烦,简又欢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让别人称呼沈承言这个名字为好。
那…先起个什么名呢!?
头脑飞速旋转,简又欢眼珠子四处瞥了瞥。
“名字是…呃…”目光落在自己腕上戴着的手绳,她一挑眉,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阿…阿南!”
“他叫阿南!”简又欢坚定地朝楼下笑了笑,“奶奶你叫他阿南就行了。”
欢奶奶点点头,不疑有他。
回头一脸和颜悦色地看着沈承言:“孩子,你叫…阿南?”
沈承言睫毛垂着,又抬眸看向二楼。
二楼的窗户已经关上,没了简又欢的身影。
他收回视线垂下头,脸上的神色总是木讷而平静的。
“我叫阿南。”他声音低沉地回了句,走去小院洗手。
欢奶奶点点头又一愣。
惊奇的咦了声:“这孩子原来会说话的啊…”
简又欢换好衣服下了楼。
她坐在小木凳上,跟前是汩汩流水的青竹,抬手接了捧水洗脸。
水珠打在脸上,衬得那张白净的脸晶莹剔透般好看。
简又欢随手撩了一下被打湿的长发,抬头看来人:“你身上有伤,我家里的活不需要你来做。”
“你只管坐在那养伤就行,我们只希望你能养好伤恢复记忆后尽早联系家人团聚。”
沈承言看着她莹润漂亮的脸,淡红的唇畔湿润,还缀着小水珠。
沈承言大脑空白,没有美丑这个概念。
但这一刻,他移不开眼,心中本能的攀升起“占有”这个念头。
想要。
想要什么他还不明白。
就是心中涌出一种陌生的渴望,对她。
他只知道,那是一种隐晦而难以启齿的东西。
这不该的,她救了自己,而且他们只是相识短短两天不到。
“阿欢,阿南!来吃早饭咯!”欢奶奶喊他们。
简又欢应了一声。
她朝愣愣出神不发声的沈承言说:“先洗洗手吃饭吧。”
这次沈承言没再像昨天一样,摇头说不饿。
三人坐在树荫下,看起来颇为和谐地吃完了早饭。
*
村头卫生室。
“叶医生在吗?”
叶泽手中的笔停住,合上了厚厚的医学生。
抬头看向来人,微微一笑:“你们来了,先坐。”
村里的卫生室不大,看着也很简陋。
两张医用办公桌,一条两边摆着蓝色椅子的长长走廊,是病人用来挂吊水的地方。
简又欢领着沈承言进来,搬了张椅子让他先坐。
“坐吧,这位就是昨天帮你治伤的叶医生,你那时候昏迷着所以不知道。”
沈承言看了眼叶泽。
之后沉默地坐在简又欢身边,低垂的眸光深沉冷淡。
“呃,呵呵…”简又欢干笑了声,“叶医生,你不要介意啊,他脑子伤到了不爱说话,对谁都这样!”
叶泽斯文地笑了笑:“没关系。”
“手臂上的伤口怎么样了,没再出血吧?”他问。
沈承言自是不回答。
“早上的时候他做了重活,”简又欢替他回道:“我看纱布上好像浸出了新的血迹。”
“还是要注意一些,手臂尽量不要做大幅度动作,不然愈合的很慢。”
“嗯嗯嗯!”简又欢点头称是。
她从小在医生面前就乖巧的不行。
叶泽看着她小学生端正姿态,忍不住轻弯了弯唇。
这时,却感到一旁投来了某种沉冷不善的目光。
叶泽侧眸看过去。
看到一直微垂着头,看起来很内敛。
——那位身份神秘受了枪伤的男人。
似乎是自己的错觉?叶泽想。
他没道理对自己有敌意不是吗?
不过,如果是因为简又欢,那这受伤的神秘男人的直觉还真是非常敏感和准确了。
叶泽不否认,自己对这姑娘的确有好感并有接近的心思。
“这位帅哥,请先把手臂伸出来放在桌子上,”叶泽看向沈承言,说,“伤口需要再次消毒上药更换纱布。”
沈承言没反应,紧锁的眉头似是在无声抗拒。
“你,没听到医生的话吗!”简又欢瞪眼,小声喊他,“快伸胳膊呀!”
“……”
他低着头,薄唇紧抿,侧脸冷冽分明。m.xiumb.com
“不要。”男人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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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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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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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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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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