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大冢宰慕容仲慈首先按捺不住,只听他讪讪地说:“陛下及列位臣公,那柱国大将军虽然长久不在朝堂,但他仍然时时刻刻的牵挂着陛下,此等拳拳之心实在令我等自愧不如!臣等应当效其为楷模丰碑,也应一心尽忠陛下,此心日月可鉴!老臣虽已年迈,但也会鞠躬尽瘁,凡事自当勉力为之。”
其余人等于是纷纷响应:“臣等恭请陛下垂听国丈大人的肺腑之言,万万保重龙体,以期早日康复……”
周帝眼看着台下的群臣拜倒一片,自是龙颜大悦,似乎那病已先好了三分。
时有春官府的中大夫裴固又站起身来,他几步并行来到台前,这才躬身奏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随着这寒意更甚,眼看那冬至日也即将临近。臣前日听闻冢宰大人有云——今年冬至祭天,陛下因龙体欠安,有意赐命某一位宗室王公,以代天子行祭天之礼。因此事干系重大,臣斗胆恭请陛下圣裁。”Χiυmъ.cοΜ
这春官府平日主管礼制、祭祀、历法等诸多事宜,其最高长官本应是大宗伯,但是目前却无人担任此职。
好在春官府的下一级又设置了分别负责司宗、太史、乐部、典祀等事宜的几位专职中大夫,这裴固便专门负责典祀的中大夫。正因为上面暂时没有大宗伯,他此刻就不得不挺身而出请奏于周帝。
大冢宰却匆忙接话道:“陛下,容臣复禀——老臣思虑再三,依旧认为此举实在不妥。礼,乃国之干也,更何况此等重要的国礼。假如真的让哪一个人率着三公六卿代天子行礼,岂不是要乱了大周王朝的礼制?”
“臣附议!陛下,先圣曾经再三告诫我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想那东周王朝,不就是亡国于礼崩乐坏之初吗?臣也认为——断不可因为这祭天之礼,一则坏了三纲五常的规矩,二来诱使一些人想入非非、徒增烦恼!”说话的正是地官府的中大夫宇文良,他的一字一句也是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冬官府大司空李添锡的性格本来就比较直爽,或许是刚刚才被国丈大人提名,所以更加地精神抖擞,只听他神采奕奕地说道:“陛下,臣也附议。臣以为……宁可取消大典,也不能由旁人代替天子祭天!否则,臣也担心此事会被那有心之人加以利用,由此滋生出更多祸端!”
中大夫裴固却必须保证冬至祭天的正常举行,他不依不挠地反问道:“李大人,你们又可曾想过……若是冒然取消这祭天之礼,那又会不会给我大周王朝带来更大的祸端呢?”
“唔……?”
大周皇帝不禁面露狐疑之色——在他的主观臆断之中,自己艰苦卓绝地治理这么多年的大周王朝,全国上下必定都是海晏河清的太平盛景,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乌烟瘴气?
他于是含蓄问道:“其他爱卿呢,有何高见?”
六皇叔不愧是三公之一的老太傅,他马上便把周帝的内心揣摩得一清二楚——若是真的能找到一位德艺双馨的可靠之人,代替自己去行那祭天之礼——陛下的内心其实是能够接受的。
他于是拱手说道:“陛下,老臣认为大冢宰等几位大人,都显得过于片面了!他们既然口口声声地一再坚称,说这三纲五常的礼制不得违背,但是他们却不曾认真考量过——这冬至祭天不也是我朝的隆重大典吗?此等大礼,又岂可轻易的取消而致荒废呢?”
又有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臣起身走了出来,他的头发俱是黑白相间,下颚及嘴唇四周长满了浓密的胡须——也俱是黑白相间的——他便是秋官府大司寇温髯。
温髯显然是对六皇叔所说的话充满了敬佩之情,只见他一个劲地点头称道,随后更是坚定地说道:“六皇叔言之有理!臣以为,国家不只是有礼制,还更有法度——管子就曾经说过,若是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这就是大治!”
随后,他又躬身启道,“陛下,这些年以来,臣蒙受天恩浩荡,得以执掌秋官府,更以三典之法,惩其未犯、防其未然,我大周王朝的臣民无不安分守己!故此,臣斗胆谏言——陛下即便是当真钦点一人代为行礼,谅他也不敢存有任何非分之想!谅谁也不敢存有异议。”
太子凌宏光终于看准了这一难得的时机,他微微提了一下衣襟就单膝下地,言辞恳切地说道:“启禀父皇,而今父皇龙体抱恙,儿臣愿意全心全意为父皇分忧!请允许儿臣暂代主持那祭天之礼,定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魏北王凌琪这次没有再度犹豫,只见他果断地紧跟其后,也照着太子的动作做了一遍,口中的言辞却更为诚挚:“陛下,臣弟以为……太子毕竟略显稚嫩,如此国之大典,担心他稍有疏忽,恐触犯神明。臣弟不才,也请愿为陛下分忧,可代行祭天大礼!”
只听太子又冷冷反驳道:“魏北王此言差矣!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明事理、知进退,若有春官府从旁协助,本宫又哪里会有什么疏忽的呢?”
站在一旁的大司寇温髯嘴角一咧,竟然那凌氏皇室的二位王爷和皇子都露出了一脸不屑之色,只听他继续说道:“微臣斗胆,臣以为此事非六皇叔莫属!众所周知,六皇叔位列三公,赫赫之光、资深望重,他若代陛下行此大礼,定能深孚众望。”
魏北王顿时露出一脸古怪的神情,只听他又跟着改口说道:“陛下,臣弟认为温大人此言甚是!相较而言,臣弟也恐自己力所不及、难以服众,因此臣也极力举荐皇叔,他定能当此大任!”
六皇叔似乎没想到会有人积极推荐自己——他闻听此言之后,也是大吃一惊,还不忘回头看了看那大司寇和魏北王。
旋即,他又赶忙弯腰躬身启道:“陛下,老臣断无此等念想!况且臣年事已高,深恐体力不支,难以行此大礼……但是,若诚为陛下所需,那老臣也当勉力为之,定然不辱使命!”
于是,只见凌氏皇族的几代人,此刻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彼此之间互不谦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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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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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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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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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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