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中常侍丁大人便轻声询问小吴道长:“是否还需要其他的一些配合事宜?”
小吴道长略一思索,便明白自己必须顾及到太后娘娘的情绪,“这肉瘤切除,本就不足挂齿!陛下这几日应先调节好情绪,只需等到两三日之后,再兑酒喝下贫道的麻睡丹,届时即可一举切除肉瘤。”
“我等一切都听凭吴道长的安排!”中常侍又弯腰回道。
“不过嘛,还真有一件小事需要各位配合一二。之后贫道将要手写一些草药方子,那就麻烦太医府的大人提前准备些许药物。”
那王老太医却是难得的非常配合,立即起身说道:“我太医府的一应药物,无论是上中下三品,乃至于花草类、根茎类、藤木类、树脂类、菌藻类、动物类、矿物类……但凡是道士需要,不胜枚举,应有尽有。”
“那就有劳王太医了!不过嘛,倒也不用你说的那么多,陛下的病还没那么夸张……”
“这……”王老太医顿时无语,自己本来是想投其所好,刻意讨好这小吴道长,没想到反而被他将了一军,顿时显出自己刚才言辞不妥、有意亵渎圣上。
只听大冢宰适时说道:“道长,不论是那太医府内,还是这朝堂之中,自上而下、一应人等——若是有你用得着的,你也可以悉数点名——谅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xiumb.com
“那贫道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小吴道长单手行礼之后,便笑呵呵地说道,“可惜那太医府中,能用得着的人却是不多——不过嘛,那位徐太医,可能要麻烦你给我当一下副手,届时可以从旁协助于我——这两日你也抽空前往开国府寻我,贫道需要和你讲解一些重要事项。”
小吴道长的几句话,便引得许多人心生不满,整个太医府的人也全都面如土色。
只有那高个子的徐时针,虽然自己的心中颇多得意,却也不好过分地显摆出来,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喏!”
曹太后眼看着有关周帝病情的一切既已安排妥帖,这才从衣襟处拿出一张楮皮宣纸,懒懒地说道:“各位臣公,哀家这里有一封信。你们都不妨听听看——佑灵,你来念给他们听吧!”
佑灵郡主于是转身把那略微泛黄的纸张接过来,慢条斯理地念到:
《离辙之表》
“臣近日已闻,陛下龙体不豫,朝夕之间,拳拳在念。嗟乎!此等生老病死,是诸天、世人乃至转轮圣王与诸佛所不可避忌。然陛下却宜安心落意,所谓富以润屋、德以润身,若心广则体胖。凡那寿尽而死,则业命终也;福尽而死,则衣食阙也;不避不平等,则余缘枉横死。诸事如是,难可逆见。”
“然则我泱泱大周,国泰而民安,涂歌以邑诵。今陛下鞠躬为民,亲以身践,自当洪福齐天、万寿无疆。佛说阿含经有云:凡病因风起、癖阴起、涎唾起、众冷起、因现事起、时节起。若有良医,则可知病源,除病根。此正应广寻杏林名士,药到病除、效如桴鼓。以此,方可上合天心、下安社稷。”
“且夫,所谓国事者,即众生之事也。诚宜广施仁政于四方,不咎王业偏安于西京。使其宅兹于中国,自兹于乂民,而后兴复九州、坐定天下。陛下豁然确斯,其事弥坚。如此则是一切善男子、善女人所得平安福报,此皆为一切诸佛之所护念,或为陛下之真实功德。”
“若夫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观那松柏之姿,虽经霜雪犹茂甚。然臣蒲柳之质,未闻冬令而先零。奈何禄厚者则民怨之,位尊者则君恨之。此则老臣倦翼知还之秋,凌霄不虚空相之时也。”
“幸甚,庙堂之上斟酌损益,已有大冢宰、司空之辈,尽皆中流砥柱、老当益壮;丹宸之下运筹帷幄,则有明家、裴家子弟,实乃小子后生、风华正茂。此皆忠实之臣,贤良之后,陛下若能亲之信之,必不负汗马功绩,于王朝大有裨益。迩年已往,臣既无挂碍故,当远离一切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善哉!善哉!”
一时之间,就只听到佑灵郡主的清澈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而满朝文武无不是一脸惘然——待他们听到“凌霄”二字,这才纷纷醒悟过来——原来这是国丈大人裴显达给予陛下的妙言要道。
不过嘛,虽然他的“国丈”的身份永远改变不了,但是因为这位“柱国大将军”早已了却凡尘,现在就连“凌霄王”这一尊贵爵位对于他,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难能可贵的是,他竟然值此关键时刻送来了这样一纸肺腑之言——
“此一是真切告慰周帝,应把自己的心思放宽,若遇良医即可药到病除。”
“二是劝诫周帝,对下则应施行仁政,以早日实现统一大业。”
“最后,他却表达出自己虽然已经六根清净,但还是谏言周帝,应充分信任朝廷忠臣,并要果断起用大量的后起之秀。”
当佑灵郡主依照曹太后的指示,把国丈大人上表陛下的那书信当众宣读之后,大殿之中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心事重重。
没有被信上点名的王公大臣们面面相觑,看上去都是一片黯然神伤之色。
而榜上有名的那几人,也并没有因此心花怒放。
尤其是明鹤天,他心下已经开始暗自寻思:“太后此举的真正用意,无非是在提醒朝堂之上的众人——明家的人,又回来了!”
也因此,佑灵郡主在念完信之后,也是眼神很复杂地看着明鹤天……
“好啦,你们各自斟酌吧!哀家这便回去咯,”太后在一举掀起所有人心中的波澜之后,就打算飘然而去。
只见她颤颤巍巍地走下台阶,似乎在转瞬之间又变回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但她还一边吩咐道:“皇后,你也回去吧!让他们且忙着……对了,佑灵,你还可以留下来。你待会看看还有新鲜事儿,回头啊——一并讲给老太婆听听!”
于是,太后连同皇后娘娘都带着宫女们回了后宫,只留下佑灵郡主孤零零地站在大殿一侧,手中依然捏着那封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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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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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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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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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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