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要离开一个熟悉的地方时,总会冒出很多遗憾和感伤来。
韦苟坐在飞云峰的最高处,四周是海洋一样的灿金云层,但他的眼中却只有回忆。
终于,他回到自己住了二十年的那间小屋,换上一身便装,拿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随后缓缓合上门。
阳光很暖,暖的让人发晕。
韦苟最后一次给小菜园里浇了水,喂了圈里鸡和羊,便拎起那只花花绿绿的格子塑料提包,往观外走去。
一身短衫的大师父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韦苟上前做了一揖,再度抬起头的时候,面前已多了一个小布囊。
他接过打开,里面是一部保存的很好的小灵通手机,和一些很旧但叠得整齐的钞票。
“外面的世界已经不比当年,很多事情或许都超出了你的理解范围内,”大师父沉声说道,“但人心是不会变的,是黑是白,你要思虑清楚,不可冲动,却也不可让自己受委屈。”
“多谢师父。”韦苟收好布包,点了点头。
“以你的实力,出山之后应该是鲜有敌手,但切记不可过于张扬,天底下的高人不止有我们一家,”大师父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韦苟的印堂之上,“这些年你只是炼体修气,并为习得招数,是因为你日后自有机缘。不过江湖险恶,临别前,为师传授你一套掌法,虽不是什么绝世武学,但若悟得其中真义,亦不输那些所谓绝学——”
一点金光从指尖飞出,顷刻间便进入韦苟脑海,化作无数金色符文盘旋。
“七曜......掌?”
韦苟喃喃自语,脑中已然出现其中一式,当即转过身去,暴喝间,对着前方的山石一掌打出:
“荒炎!”
刹那间,一团烈焰已从掌心之中迸发,伴随掌风呼啸向前,如一头雄狮一般狠狠的撞击而去,
只听得一声炸裂,那山石表面已是一团焦黑,依附之上的草木也化为火炭,挂着火苗二三散落一地。
“你属相为金火,果然这一招领悟的最快,不过这威力还没有到家,”大师父点了点头,“身为修真之人,勤练苦学乃修行之本,不可懈怠,另外——”
大师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冰冷:
“可记得老夫曾说过,本门叛徒一事?”
“记得,观内至宝‘五绝刀’,便是被那人盗走。”韦苟正色道。
“故而你此次下山,寻找此物也是责任之一,”大师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若是遇见那叛徒......不可手软,不可懈怠,此人修为不在你之下,多年已过,甚至比肩师父我也说不定。”
“天下不可能有比师父更厉害的人存在!”
“臭小子,总和你三师父五师父鬼混,别的本事没有,溜须拍马的功夫倒是精进了!”大师父哈哈大笑,随即又道:“方才给你的那手机之内,有一个人的号码,下山之后记得先去找他,也算是完成为师多年前的一个约定,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
“那再无需多言,你走吧。”大师父摆了摆手。
“可是......”
观门前,韦苟看着大师父身后空无一人的晨功场,心中似是有万千话想说,却又如鲠在喉。
“废话什么?要走就走便是!”
大师父胡子一吹,当即背过身去,负手而立。
“......知道了......”
韦苟叹了口气,或许自己这个大麻烦走了,师父们才会轻松下来吧?
他背起行囊,当即就要离开。
身后忽的传来几声破风异响。
韦苟一愣,随即惊喜的缓缓转过身去。
只见负手而立的大师父身旁,已然出现了四道身影。
正是温文尔雅的二师父,满脸奸笑的三师父,以及故作嫌弃状的五师父。
甚至连胖胖的四师父也默不作声的出现了。
二师父轻摇羽扇,微笑道:
“文成功就踌躇日,正是男儿展翅时,且行,且去。”
三师父做了个鬼脸:
“去吧,年轻人,尽情的去玩!外面的世界可比这破山上精彩绝伦的多!”
四师父点了点头:
“好好吃饭。”
五师父皱了皱眉,骂道:
“臭小子,要是泡不到一百个妞,千万不要说是我们五怪的徒弟!”
“师父......”
韦苟已是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极响的响头——
“弟子韦苟,拜谢师父们!”
言罢,起身便走,一直到路的尽头,也没有再往回看一眼。
因为他害怕自己一回头,就真的会舍不得离开了。
穿过栈道,越过吊桥,悬崖峭壁视若无物。常人翻山越岭数日的功夫,韦苟只用了一个时辰便下了山,伴随着眼前的阳光愈发耀眼,已然是出了丛林。
“我记得这里原先是一条土路的啊?”
韦苟扛着大编织袋,轻轻的用脚尖点着脚下的这条沥青公路,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
“那牛车应该是有的吧......”
韦苟放下袋子,端坐在路边,傻乎乎的等待起来。
......
而山上的五个师父,此时正聚在一处,看着山泉,饮着茶。
“终于是走了......”大师父的神情,平淡中藏着一丝落寞:“......总归是要走的。”
“我还是比较担心这小子,脑子似乎缺根弦一样,”五师父摇了摇头,“说他傻吧也不傻,但有些事偏要死较真!”
“你们说,要是小苟他真遇上那孩子......胜算有多大?”三师父把玩着两枚骰子,幽幽道。
五人当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还记得五年前我们带他去山下那个村子,发生的那件事吗?”四师父冷不防的说道。
“记得,”三师父眯起了眼,“当时那小子看见一对小情侣在吵架,于是多管闲事跑过去相劝。”
“怎料那个小姑娘不领情啊!”五师父颓然道,“不仅骂了小韦,还抽了他一耳光。”
“于是小韦就抓着那小姑娘的胳膊要人家道歉!”大师父皱起眉头,“谁来说都不好使,一连干翻了几个说闲话的人。”xiumb.com
“最后整个村子的人都急眼了,”二师父道,“然后一整个村子,骂人的动手的,哭天喊地的,男女老少都被揍了。”
“老二你好意思说?当时就数你看戏看的最欢!”
五人对视一眼,当即不约而同的长叹了一口气,眉目间皆是对自己这小徒儿未来的一片担忧。
“其实小韦的性格你们也知道,”二师父轻摇羽扇,“虽然一根筋,但骨子里憋着坏呢。”
“好在本性是善良的,”四师父说道,“不然大家也不会尽心尽力的教他。”
“老夫可不管!”大师父手中的茶杯轰然碎裂,“要是有人敢欺负小韦,管他是谁,让我知道了老夫直接给他脑袋锤爆!‘五怪’的徒弟,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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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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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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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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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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