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出来了,这正是被自己调包的原本的卷宗!
“拉住这个妖女,不要让他妖言惑众!”
顾子明声音几乎破音,只要他动作再快一步,夏诚夏信就人头落地了!
可偏偏先走刁民搅局,又有夏知秋来碍事!
甲士还没来得及往台上冲,从侧面便冲出来两支身着轻甲的士兵,把高台严严实实围了起来。
这姿态分明是在护卫夏知秋!
“大公子,这样明显是在同太子作对,是不是不太稳妥?”
在夏知秋出现的那一刹那,顾长风眼神骤然间温柔了,答非所问道,“这家茶楼的梅子凉糕听说很有名气,等会儿去给她马车上放两盒。”
“……是。”徐玄山无奈的叹了口气,“太子那边……”
“我还不都是为了君上的好名声,也只能得罪太子了,父王体恤我的苦心就好。”
夏知秋认出了来人是直属于顾长风手下那支城防卫,唇角忍不住勾勒出一个柔软的弧度,心有所感似的看了一眼顾长风的方向。
她深吸一口气,高高扬起了手里的卷宗,转身面向顾子明和齐大学士,“太子,你篡改河西赈灾事项的卷宗,就真以为能瞒过天下人吗!”
她冷笑着,指了指还在拉扯平民的甲兵和试图冲上高台的人,“你在心虚什么?你今天堵的住民众的嘴,堵的住我夏知秋的嘴,能堵住天下悠悠重口吗?”
“让夏姑娘说!”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一嗓子。
换了个位置,又有附和的声音传来,“就是,你们心虚什么?”
“赈灾是国库的钱,也是我们老百姓每年交的赋税,怎么就听不得了?”
顾子明神态狰狞,也顾不得什么王室的体面,抬着手指向台下,“都是刁民!都通通给我抓起来!都带走!”
夏知秋看着他欲盖弥彰,方寸全失的模样,眼中有一丝怜悯。
“我堂兄夏诚、夏信二人,去年十月携银赈灾,共计二十五万两白银,尽数用于立粥棚、建医馆、复良田,未敢中饱私囊半分!”
见夏知秋一字一句陈述着事实,而自己的甲士被顾长风的城防卫尽数控制住,顾子明竟然从长桌后亲自冲了出来,拔出了腰中佩剑。
夏知秋看了一眼朱雀大道尽头宫城的方向,语速加快了几分,“账目共计两份,河西都护府封存一份,文枢院封存一份,当时分明一模一样的账目,怎么半年后到了太子手里,就成了我堂兄贪墨!”m.χIùmЬ.CǒM
夏知秋话音落下的同时,没人注意到,空无一人的朱雀大道尽头,正门缓缓打开了。
“让城防卫撤了。”顾长风淡淡吩咐道。
“是。”
顾子明剑术算不上好,夏知秋费了一番功夫才装出被追赶的惊慌失措的模样。
“太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当年我在你府上不堪责打羞辱,便请了和离。我知道你积怨在心,可你要想杀,就杀我夏知秋一人,不要为难我夏家无辜的人了!”
夏知秋声声泣血,一边哭诉,一边狼狈的在顾子明的攻势下左躲右闪,衣服已被划出了一道道口子,隐隐有鲜血渗出。
“是啊,夏家和太子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姻亲!”
“你们还记不记得夏姑娘去年击鼓鸣冤的事儿?”
“听说了,好像是太子府的管家,要害夏家的老太太。”
“嘘,你们可别说了,万一再被太子听见……”
看到一贯体恤平民,礼贤下士的顾子明气度尽失,前来监刑的一众官员连连摇头,虽没开口,可彼此交换的眼神却明明白白。
难成大器。
看着夏知秋身上的口子越来越多,顾长风眼里闪过一丝暴躁和不耐烦,转着掌心里精巧的远山杯。
“夏姑娘身手利落,都是些外伤罢了。”徐玄山自以为是的安慰道。
“呵。”顾长风看了他一眼,阴恻恻的说道,“我在徐先生身上划几道皮外伤可好?”
徐玄山打了个冷战,麻利的改了话风,“等大业成,必让顾子明受尽折磨!”
“原来在先生心中,我竟是这样残暴不仁的人。可先生投靠我时,分明说仰慕长风的为人。”
徐玄山苦笑,知道这是顾长风心里焦灼,拿自己撒气,索性闭了嘴。
就在锐利的剑锋在脆弱的脖颈上带出一道极浅的血痕时,法场的人忽然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夏知秋极力仰身避开剑风,却一脚踏空,从高台上跌落,摔倒在华服冠冕的上位者身前,连带怀里的竹简撒了一地。
“父王!”顾子明看到了来人,手里的剑当啷一声坠地,跟着跪了下去。
“父王,夏家的妖女妖言惑众,儿臣是……”
燕王看了看周围,脸色不辨喜怒,“太子,好大的威风。今日寡人若不来,太子打算杀几人?”
顾子明冷汗出了一身,跪伏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不是夏家的老夫人进宫,我还不知道寡人的太子这么威风了。”燕王踢了踢脚边的竹简,一路小跑来气喘吁吁的李奉立刻会意的捡起来,用衣袖擦干净,捧到燕王身前。
燕王随意拣了一卷打开,再抬眼看向顾子明时,神色意味深长起来,凌空遥遥点了点监刑的其他几人,“夏诚夏信先送回钧狱,你们几人随寡人回宫。”
“夏姑娘也一起吧。”
燕王转身登上轿辇,顾子明赶紧起身,跟在后面。
燕王脚步顿了顿,“太子就不必去了,先回太子府思过吧。”
……
名贵的玉笙香燃起,袅袅的烟雾遮住了上位者的面容。
“夏姑娘,你的卷宗确实和河西都护府的卷宗一模一样,账目齐整,可你又凭什么说我文枢院的卷宗乃是伪造?”
御前,不等夏知秋开口,齐大学士先反咬一口。
太子篡改卷宗他是出了力的,只因太子给他塞了三万两银票。
“齐大人,我朝规矩,账目核对无误后,用竹简纂刻后封存,一式两份,所用竹简材质一模一样。河西都护府的账目是用河西特有的墨竹纂刻,可文枢院的竹简,怎么变成了随处可以买到的毛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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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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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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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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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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