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雨水顺着叶片的脉络流下,终于坠落的地,碎成一片。
今夜月黑风高,雨打芭蕉。
月黑可以掩盖身形,风高可以遮掩脚步,大雨还能冲刷血水,真是杀人放火的天赐良机。
张放并不是脸皮薄的人,他深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道理,面对瑾小树送出的马槊,断没有拒绝的可能。
但如此珍贵的装备入手,张放还是多送出了一根金条,聊表自己的谢意。
完美级别的双手持武器,足以作为低阶顶峰甚至是中阶的主战武器,其作用甚至不亚于他之前得到的道书,在需要的人眼中,还要高出一筹。
虽然马槊的主动效果一般,算不上稀有,但是其被动效果之强悍,已经是完美装备的顶峰了。
在喜欢血战,以伤换伤的玩家手中,简直是神器也不为过,虽然主动效果太低限制了它的价值,但是它依然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要知道,枪矛、刀剑一直是游戏中冷兵器的王牌,普适性极强,用不到可以在游戏商城出售,甚至联系私人买家,都是不愁卖的。
一般情况下,这种既实用,又高品质的武器都是在强力boss身上掉落的,像张放这样,白捡一个完美装备,简直是天方夜谭。
宝剑赠英雄,英雄也自然惜宝剑。
张放对于这样一柄千金难换的凶器,落魄成床底的撑杆表示十二分的心痛,决心拯救它于水火之中。
他小心的擦拭着手上的马槊,磨砺着精钢雕琢的槊尖,在其终于寒光凛凛后,又小心的涂抹上一层养护的油脂,枪杆缠上防滑的布带,最后,背在后背上,前去赴约了。
此马槊入手,当以血开锋!
······
“赤地”是一个靠放贷崛起的帮派,靠着足够高的利率,和足够硬的拳头,这几年大量放贷,赚的盆满钵满。
按理说,5000万不少,但是也不至于让这个庞然大物倾巢而出。
现在,所有能拿得出手的干部精锐全部到齐,齐聚在狭小的和平旅店,凶神恶煞的,一副要定了赏金的模样。
当然,它也是有背景的。
甚至于它和那些大人物的联系还要高过刘野和谢蒙的关系,赤地简直算是另一位大少爷的后花园。
“赤地”就是一个闲着无聊的大少爷建立的,要不怎么在短短三五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团体,成为昌敏地下世界的龙头老大?
只是,随着这几年家族事务增加,大人物这才离开帮派,但真正掌权的人从未变过。
它并不是很缺钱,只是那个幕后的少爷和谢蒙的关系一直不不好,两人矛盾不断,他想搅了谢蒙的好事。
但大人物嘛,自矜身份,可不会亲自下场,就算是捣乱也不会随意破坏规则,正好允许随意狩猎,正好就派赤地出马。
而真正让刘野如临大敌的对手,也正是这个盘踞在和平旅馆的老对手,足足150位全装备的顶级精锐。
余图是第二代帮主,也是那个实际掌权少爷的心腹爱将,他从16岁开始,就混迹于帮派内斗之中,近几年,更是组织了一次经典袭击战,一晚拿下了前龙头尖牙帮一大半的地盘,虽然没守住多久,但依然让那个少爷在贵族圈子里大放异彩。
猎犬夺得了猎物,就是主人的荣耀。
今天,两头爪牙锋利的猎犬将会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交锋,胜利者踩着失败者的尸骨走进上流社会贵族们的视线里,余图不认为他会输。
现在,他站在二楼,俯瞰和平旅馆的大厅。
他组织了一场瓜分赏金的大会,没有人敢不给他这个面子。
现在,人终于到齐了。
只见一条体面的长桌旁,坐着各式各样的亡命徒。
瘸腿的,瞎眼的,断手的,削耳的。
整个台北城有头脸的歪瓜裂枣们都到齐了。
把这些人抓住,赏金也该抵得上5000万了。
毕竟自己就值2000万的悬赏。
这么一想,余图又有些不开心。
凭什么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巡检值足足5000万,他根本不配。
赏金池还在不断累积,估计还要更高。
幸好他今晚就要死了。
“余老板,叫我们来干什么,我们几个等半天了,你怎么还发呆啊,到底有没有事,没事我走了。”
突然,楼下一个带着眼罩,双脚搭在桌子上的大汉不耐烦的开口。
“我看根本没必要开这个什么破会,今天晚上各凭本事呗。”
大汉嚣张的笑了笑,看得出,他很有自信。
被打断思绪的余图没有生气,洒脱的笑了笑,从旋转楼梯上慢慢走下来。
“老火的脾气还是那么急啊,怎么,最近让巡检抓到马脚了?”
余图不急不缓地说。
那个大汉也是个胆子大的,他点上一根拇指粗的雪茄抽了一口,然后大声笑着道:“哎呀,我可不是余老板,后面没人,抓到马脚是肯定的,我这次赶到乐城,上面的再怎么放我跑,那群老猫也总能揪到几条小辫子,没得跑。”
“我呀,为了这五千万的退休金,把命都搭上了,可不会手下留情。”
即使被调侃,余图依旧没有生气。
他反而接着说:“退什么休,老火要是看得起我,到我这挂个名,没人敢动你。”
“行了行了,谁不知道余老板是个狠角色,这些年挂名的人,谁还剩个骨头?我呀,是没那个福气吃”赤地”的饭了。”
“大家也都等很久了,余老板有什么话,还是开门见山吧,大家都很忙。”
说完,老火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吐出来。
要不是在场的人都不爽这个余图,他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相比余图,他和刘野的关系更好,刘野办事也更地道。
他虽然知道这俩上面有人,但是也不敢乱猜。
他碰巧见识过刘野的私军,虽然只有几十个人,但是可以说以一当十,他这个经验老道的悍匪也禁不住一个三人小队,更别说别人了。
他赌余图输。
赌赢了就能从今晚的发难中赚到好处,输了也不算亏不是。
“行,既然老火话都说到这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今天找大家来,确实是有事商量。”
余图缓缓走到长桌的主座上落座,懒散的靠在椅子背上,慢慢的说:“今晚大家好不容易聚集到一起,我心里高兴啊,所以,今天晚上,我不想见血。”
“悬赏让给大家,怎么样。”
此话一出,震惊了所有人,大家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场。
“但是。”余图接着说。
“还请各位拿到人头之后,乖乖把东西送到我们这里来。”
“也就是说,800万悬赏,我们不要,但是5000万的累计奖金,各位也别挣。”
余图说完,慢慢的站起来,微笑着环顾四周。
眼神中满是温和的笑意。
“这不可能。”
突然,一个身材高大,肌肉健硕的大汉站起来。
“我沙头帮不同意。”
他粗壮有力的大手一把拍在桌子上,震的所有人的茶水都漾了出来。
“800万不少,但是在座的各位干几年也不是挣不到,为什么天南海北的聚集到这里,不就是因为足足5000万的奖金吗?”
“要是余老板愿意不拿奖金,把分到的5000万拿出来,那个什么文方的人头给你也行。”
余图不能分,他背后的少爷命令他拿到奖金和人头,他一个都不敢少。
面对这些人的抵触,他也有些无奈。
碰~
楼顶一声震响。
这个出头鸟的头颅就刺进了一根箭矢,头颅瞬间像一个熟透的西瓜,直接炸开。
是重型弩箭。
这个疯子。
这是捕捉海鱼用的射枪。
居然用在人身上。
余图揉了揉耳朵,弓弦颤动的声不小,震的耳朵疼。
“走火,不小心啊,走火了。”
余图毫无诚意的解释。
“各位不要害怕,这只是一个小意外,我带来的四架重弩都是观察街道情况的,不知道怎么的,走火了。”
“这件事我一定负责,那个被爆头的兄弟叫什么,我们‘赤地’出抚恤金,出500块,立刻送到他们家属手里。”
说着,外面一通喧嚣,厮杀声,刀劈斧凿的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剩下的老大们却不敢离开,生怕下一发弩箭对准自己。
不一会,一个剽悍的下属走了进来,恭敬的说:“老大,出现了意外,沙头的人袭击了我们送抚恤金的车队,我们只能反抗,现在,沙头占领的据点已经被拿下了。”
话说到这儿,这群大佬们气的目眦欲裂,但是无力反抗。
颠倒黑白,简直是颠倒黑白!
余图甚至连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赤地”竟然嚣张跋扈到了这个地步,真不怕惹众怒吗?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更大的嘈杂声,简直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其中还夹杂着房屋倒塌的声音。
“余图,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群大佬们彻底坐不住了,没想到自己还没表态,余图就要斩草除根。
余图也有些意外,自己也没下令动手,手下们杀红眼了?
就在这时,一个灰头土脸的赤地精锐连滚带爬的跑进大厅,一下就跪在余图脚边。
刘野打进来了?
余图有点懵。
除了他,还有谁有实力让赤地吃瘪,这些所谓的大佬都是癣疥之疾,没到底打不过。
他一脚把这个丢人的小弟踹到一旁,不耐烦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事这么慌张,真丢自己的脸。
还没等小弟喘过气来,和平旅馆的警戒铃声就响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
楼顶警戒的暗哨怎么会不禀报就开启警戒状态呢?
他的疑问很快就解答了。
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弟大声的说:“有一个神经病打进来了!”
“他还扛着一根电线杆!”
和平旅馆,是一个很出名的地方。
据说,很久以前,一个江湖地位很高的大佬,厌倦了打打杀杀,退下来开了这家旅馆。
从此,这间旅馆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所有恩怨都要在旅馆之外解决,不允许在旅馆内动手。
碍于老板的江湖地位,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规则,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一旦坏了规矩,也都死了。
久而久之,和平旅馆成为了和平的代名词,不能化解的恩怨在旅馆外解决,可以化解的来旅馆一起喝杯酒就释怀了。
它的名头越来越大,即使在今天,也有很大一部分自诩正统的江湖人士遵守这里的规定。
今天,它却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在整条街所有人都打打杀杀抢夺有利位置时,和平旅馆倒显得安静一点。
裴老板,是这个旅馆的老板,年轻时也威风过,老了,他散尽家财,只是来到这个旅馆,安度晚年。
一个又一个眼神阴狠的亡命徒走了进来,有些人的身上就挎着匕首和短剑,各式各样的狠人层出不穷,看都不看那位失魂落魄的裴老板一眼。
旅馆作为整条街的中心,他够大,够高,俯瞰整条街道,围杀,指挥,狙击,都是狩猎者的首选。
这严重违背了这个旅馆身上的人文意义,让裴老板愤怒不已。
但今天,裴老板说话可算不了数,他也从来算不了数。
力量说话才算数,压倒性的力量代表着绝对的支配。
从来都是这样。
今天,台北最大的帮派“赤地”倾巢而出,百余位精锐直接控制住了旅馆,级别不够的喽啰看都不允许看一眼。
赤地邀不在意任何人来瓜分大奖,已经俨然是胜券在握,他邀请一些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起开会,制定新的规则。
所有人不得不给面子。
青手帮,自然不算是有头有脸,帮主柳挥在他们眼里,也只有不入流三个字。
所以,和平旅馆自然不欢迎青手帮。
作为底层,今天狩猎者中最大的软柿子,青手帮被挤来挤去,最后只能占领了街角的女厕所当据点。
不得不说,真是能屈能伸,男儿本色。
现在,这条街道已经被严密把控了。
乐城的城防军和巡检署通力合作,把这群亡命徒团团围住,如同铁桶一般。
现在是晚上9点43分,刘野的部下已经抵达了那个村庄,按照他的主子谢蒙的指示,他会在10点半公布悬赏者的照片,并且在12点准时进场。
中间的一个半小时,所有人都可以找找看。
如果那个目标提前到来,可以采取任何行动。
刘野坐在直升飞机上,全程看着手下在村庄的进度。
他穿着一身素色的练功服,没有枪械,只能动用冷兵器,刘野并不理解,但他只能遵从。
并且,刘野还打算亲自上阵,给自己的主子一个惊喜。
他知道闲的没事的贵族都在关注这场角斗,为主子长脸,是他的荣幸。
希望张放不要死的太早,否则就太扫兴了。
······
胡景易,乐城巡查署的行动队小队长,年纪大了,已经退到二线了。目前负责带一些年轻的小巡检,因为脾气好被手下的人叫胡老头。
今天,事情闹的很大,尽管对外说的是军事演习,但骗不过精明的老胡。
但乐城的巡查署长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有危害,才力排众议的坚持下来。
老胡带着的这届巡检要出师了,按照惯例要带他们见见血,所以,今天老胡把他的预备队带来看看。
“哎,老胡,今天晚上的到底是什么演习啊,透个气呗。”一个年轻的小巡检拉住胡教练问。
胡景易一把拍掉那个小巡检的手,装出一副严肃的嘴脸说:“跟谁学的,什么老胡,叫胡教官。”
“胡教官,咱俩谁跟谁啊,别那么生疏嘛。”
胡教官的脾气一向很好,他在这群小巡检眼里也不是那么严肃,谁在他面前都嬉皮笑脸的。
“一边去。”老胡佯装不耐烦的说。
但是转头一看,一车的巡检都眼巴巴的等着他揭秘,他就又心软了。
他走出去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问题,才把一个军用的平板显示器拿出来。
“告诉你们可以,但是你们一定要保密,谁要是传出去,你这身皮就别想穿了。”
说完,胡景易一招手,示意大家到他身边来。
显示器中正是那条被严密封锁的街道。
“啊!”一个年轻的女巡检惊呼出来,吓得胡景易连忙捂住她的嘴。
“鬼叫什么!”
“我,我看见,里面又一个人,就是我们通缉了很久的a级逃犯。”女巡检显然还处于震惊中。
“废话,要真是一场简单的演习,用得着调集这么多军队吗?”
“要不是怕百姓惶恐,装甲车都开来了。”胡景易小声的训斥着。
他有些失望,被吓到是正常的,但是被吓到就叫出声来就不正常了,对一个巡检来说,非常不应该。
他后悔平时对这些小巡检们的训练太柔和,训练之后还是这种素质。
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也只能这样了。琇書網
“不仅仅是一个逃犯,今晚,几乎台北所有的逃犯都来了,不止是逃犯,所有的不走正道的危险人物都到齐了。”
“这是要干什么?”一个巡检有些害怕的问。
“不怕他们闹事吗?”
“怕个屁!”胡景易回答道。
“今天这一条街,来了四个中型警备队,一共两千余人,枪炮不计其数,但凡有一个不开眼的,下一秒就把这条街炸上天。”
说到这儿,胡景易有些自豪。
“第三警备队的王大校还是我大学同学呢,我俩关系非常好。”
“哇,老胡牛啊。”
听着学生们的吹捧,胡景易有些飘了。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远处的阴影中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瞬间,他的回过神来,有些松弛的神经也瞬间紧绷起来。
今晚来的都是狠角色,平时抓到一个就是大功一件。
但是今天不同,上级下达死命令不许抓捕,有血海深仇的,刚正不阿的,都被提前调走了。
巡检不抓不代表亡命徒能控制好自己,不小心一点,出了意外也不是没可能。
现在,他又有些后悔自己把执勤的军队支开了。
“你是谁,站住别动。”胡景易色厉内荏的说。
他一把抽出腰间的配枪对准那个不速之客。
这个高大的身影就是张放。
张放有点无奈,他讨厌麻烦,但是也没有乱杀的癖好,只能按照胡景易的命令站住。
“把帽子打开,然后双手抱头。”
张放继续照做。
这时,这群后知后觉的小巡检也反应过来,纷纷拿出探照灯照了过来。
“好帅。”一个女巡检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话刚一出口,胡景易就瞪了过来,吓的女巡检低下头。
帅才更不正常好吗?
我们都是专业的巡检,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胡景易又开始后悔自己训练太轻了。
张放本来的面貌也不错,但也只是阳光而已,如今八脉全开,灵气入体,又多了一分出尘的气质。
长的太帅也让人苦恼啊。
胡景易看张放老老实实的样子,慢慢放下心。
但是他依旧举着枪慢慢走了过去。
“你这么晚怎么还在外面,乐城封城了,宵禁,你不知道吗?”
“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气氛稍微缓和,张放才慢慢的把兜里的巡检证拿出来。
“对,我也是一个巡检。”说着,把巡检证轻轻的抛了过来。
胡景易稳稳的接住证件,仔细看了一番问:“怎么是临时证明?”
张放的巡检证是赵应利用职务的便利,为他办理的临时证明,虽然还在有效期,但是毕竟不算正牌巡检。
“这个和案件相关,需要保密。”
张放摸了摸鼻子,慢慢的说。
胡景易还是有点不甘心,但是张放态度和证件都没问题,他也不好多问。
他放下枪,走上前和张放握了个手。
“保密就保密吧,但是你来这里找什么人?”
张放余光瞥到胡景易的手离身后的配枪很近,估计握手也是试探,张放如果有异动就是一颗子弹塞到他嘴里。
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说:“不仅仅是找人,而是追查一个案子,凶手跑到这条街里来了。”
这时,胡景易才真的放下戒备,因为他故意摸了张放的虎口,茧子很淡,几乎没有,不是刀口舔血的人。
看这张脸,倒像是富婆包养的小白脸。
听了张放的话,胡景易有些犹豫的说:“老弟,你还是别进去了,今晚封城封街,这里晚上有大事。”
“我也不想放那群杀千刀的刽子手,但是上级有上级的想法,我们只能服从不是。”
“我也知道现在追查个案子难,但是今晚你要是坏了事,前途可就废了。”
张放笑了笑,说:“大哥,你就别劝我了,我找了很久了,今天终于堵到他,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他。”
看张放下定决心的样子,胡景易好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自己年轻时也是这样一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样子,又愣又傻。
说完,张放错过胡景易的身子,向那个被封锁的街道走了过去。
胡景易握紧了手里的枪,他想宝刀赠英雄,但是丢失配枪可是大过一件,自己好不容易熬到退休,至于为了一个愣头青坏了退休生活吗?
自己不帮又真的说不过去。
“对了,今晚封城电网掐了吗?”
张放突然高声问道。
“掐了,应该早就掐了。”
胡景易被惊醒,连忙回应。
那就好了,我也不至于没什么像样的武器。
马槊被张放收进游戏背包里,他并不想这么早暴露底牌。
张放脱掉厚实的雨衣,站在瓢泼的大雨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胡景易感觉雨水都绕开了这个年轻人,没有一滴雨水真的打在他身上。
张放深深呼出一口热气,一团肉眼可见的蒸汽从鼻腔喷涌而出。
这具瘦小的身躯仿佛一个蒸汽的巨兽。
一股疯狂的气息好像掐住了人们的心脏。
他一拳锤向了身边的电线杆,水泥浇筑的柱子就应声而断。
普通刀剑什么的太轻,枪支又不允许使用。
只有这个几吨重的电线杆,才勉强算是趁手。
那就用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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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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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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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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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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