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个头胖瘦分毫不差,连说话声音都别无二致,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相似的人呢,我刚才给她上茶,真正叫我吃了一大惊!”
“她是个什么脾气个性,是我们小姐那样的吗?”
“这个……没看出来,不过我看她似乎有些心事,勉强客套的样子!”
“我听说这姑娘八年前曾经在府里闹得天翻地覆,最后还自个儿离家出走……那时候咱们老爷还不是个京官,嘘!”
伴着一道吱呀声,苏府正厅的门缓缓推开。合闭的室内立即洒入了明亮的光线,每一个角落都亮了。
一位身影绰约的夫人在一名妇人奴婢的搀扶下若柳扶风一般款款走了进来。
她如云的发髻上插着金簪步摇,衣裙上系着名贵的环佩,每行一步都金珠摇曳、琳琅声脆。
等她离得近了,不那么背光了,白锦玉就看清了她那白皙明艳的面容。
这是她的娘亲,文若兰,这座侍郎府的女主人。
真是数年如一日,时光没有在文若兰的脸上留下一点的痕迹,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美,那么年轻,跟她们分开的时候不差累黍。
白锦玉有点恍惚,八年了,她已从一个孩童长成和她一般高了,而她,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她不得不承认,娘亲这样的女人的确是个尤物,侍郎夫人和裁缝铺老板娘相比,她显然更适合前者。
白锦玉在打量文若兰的时候,文若兰也在打量着她。两个多年不见的亲生母女,第一次见面,没有欣喜若狂、没有抱头痛哭,静得有些可怕。
“母亲。”白锦玉开口,不知怎么的,对着眼前的这个妇人她再也喊不出“娘亲”这样亲昵的词汇了。
文若兰妩媚的眼眸颤了一颤,道:“你来了啊……”Χiυmъ.cοΜ
她的口吻百转千回,仿佛咽下了千言万语,最终选了这平淡的一句,平淡得让人错觉她们只是分开了几十天而已。
“嗯。”白锦玉轻轻地应道,补上了一个晚辈礼。她今日特地着了女装,一身淡黄的孺裙,微微地描了些淡妆,一副乖巧的女儿模样。
院墙外微醺的风吹进室来,似乎也吹不开这前尘的郁结。或者说,整个侍郎府从一进来到现在,都给着白锦玉一种过于严肃的感觉,一点不像是十几天后就要办喜事的样子。
妇人扶着文若兰在室内的主位上曼曼坐下,伸手也嘱咐白锦玉坐下。
白锦玉应声落座,再次细细打量起自己的母亲。刚才她只注意看了文若兰的容颜,这会儿则是看她的精神和身体了。
“母亲身体似乎微恙?不知是何因由?”白锦玉端详了一阵,关心地问到。
文若兰微微点了点头,接过妇人为她沏的一杯茶,神情温柔道:“自你走后,我便如此了,你这孩子,娘亲当年只是说几句气话,你这么就当真了呢,还一走了之!”
白锦玉听得心中一揪,顿觉无比亏欠,又无地自容。这样的情愫自从她离开苏府的那天起,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此前她从未因离家出走而觉得歉疚自悔过,但是眼下对着文若兰,她竟然生出了一丝这样的意思。白锦玉不得不承认,时隔多年,她的感情似乎仍然会为自己的母亲所牵引。
她无解,可能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吧!
文若兰关心道:“你是何时到的长安,是如何来的?”
白锦玉道:“走水路来的,前日到的。”
文若兰显得惊异:“你前日就到了,为何今日才来?”
文若兰的语气中隐隐含者些责备,白锦玉一听之下略略觉得有点突兀,但是这个问题也不是什么刁难,加上正好借此可以寻求帮助,于是她如实道:“母亲,女儿此次来长安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女儿还带了一个九岁的小师弟……”
文若兰平静地听着,等她继续地说下去。
白锦玉道:“实不相瞒,女儿今日到访苏府是有事相求。”
文若兰道:“何事?”
白锦玉轻轻叹了一口气:“前日女儿与师弟到达长安,在长安用了两餐。女儿尚好,但是师弟千玺却患上了水土不服之症……而且症状看起来颇似严重了,找了好几个大夫,大夫说需服用家乡之泥土方可解除这症状。”
文若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问道:“你那师弟如今在何处?”
白锦玉如实道:“女儿将他暂时安置在客栈里,现在他滴水未尽,煞是可怜,还在等我找庐州的泥土呢!”
文若兰素手拈着帕子托在腮下,露出了忧心之色,几乎立即正声道:“这样不可,我赶紧派几个家丁随同你去,将你那小师弟接到府上来。我认识几个医官回头就请他们过府为他再诊治一番!“
白锦玉听言,猛地抬头,有些意外这么顺利,她当即应允感谢:“谢谢母亲大人,我等下就把带千玺过来!”
文若兰安抚道:“你放宽心,”她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才道:“你……也来府上住一段时日吧!”
她的声音忽然地弱下去,眼神直直而热烈地望着白锦玉,有些近似于恳求。
白锦玉尽管觉得一别八年,这样近距离的的亲昵相处未必是好事。但是仗不住看见文若兰这样的眼神,不禁心中微动,那拒绝推辞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想想这样对千玺也只有好处,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默了一阵,白锦玉四下看去,她从进门到现在已经好长的时间了,却一直还没有看到苏丽华,她不知道什么原因,于是向文若兰问到:“母亲,丽华在哪儿,怎生还没有出来与我相见呢?”
文若兰定了一定,和身边的妇人相看了一眼,转而对白锦玉道:“丽华这几日去了城外上香,不在府中。不过这一两日便要回来了,你且在府里住下等她,她若是回来就见着你,一定十分欢喜!”
白锦玉听言这不巧,心中微微失望。但是考虑相见也就是这一两日的时间,倒不用急,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千玺的身体恢复过来,遂也没有什么异议了。
当下,文若兰就派了苏府的马车和家丁陪同白锦玉去客栈接千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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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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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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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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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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