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长高了一些,而且,更加的神采奕奕,美丽倾城了。
变化更大的是,郁娇的举止更加的成熟稳重,越来越像个大姑娘了。
甚至,比府里的大小姐,三皇子侧妃郁欣月,看起来更加的温婉端庄。
霜月敬佩郁娇的胆识与智慧,从不敢小觑。
桃枝和柳叶是跟着郁娇多年的老人,三人一起长大,情深似姐妹,对郁娇只有关爱,没有揣测与小瞧。
只有其他人,才一直认为郁娇是小姑娘。
以前畏惧她,因为她是主子。wWW.ΧìǔΜЬ.CǒΜ
现在畏惧她,是因为,她的身份更加的高贵了,连郁文才也不敢对她大声说话,何况是她们这些做仆人的?
于是,她们看到郁娇不苟言笑地,站在园中的凉亭里赏花,个个不敢放肆的大笑。
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规规矩矩的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冬梅跟着霜月,来到了凉亭前。
凉亭中,一身浅绯色夏衫的郁娇,正站在亭子边上,闲闲地看一丛开得灿烂的芙蓉花。
她是侧着身子站着,越发显得她身姿苗条,美如画中人。
这场景,冬梅看在眼里,竟生出一丝恍惚来。
也是这种色系的衣衫,也是这种慵懒恬静的样子,也是这般的夏日,也是这般的去见她……
去见林婉音。
只可惜……
她想见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小姐,冬梅来了。”霜月的声音,打断了冬梅的思绪。
冬梅深吸一口气,定了下心神,提裙走上小亭的台阶,朝郁娇行了一礼,“小姐,奴婢回来了,朱娘子的帐册也带回来了。”
冬梅将一个沉沉的布袋子,放在了亭子中的石桌上。
郁娇转过身来,看了冬梅一眼,没有去理会那些帐册,只对霜月说道,“我想跟冬梅单独说几句话,你先下去吧。另外,叫园子里的其他人,也不得靠近这里。”
霜月惊讶说道,“小姐,那怎么行?她哪配跟小姐单独说话?”
还将所有人都遣散开来,郁娇是想做什么?
这冬梅的样子,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像是不怀好意。
郁娇的神色,平静中浮着冷然,“我有重要的话问她。你在这儿,她估计不想说。”
霜月不情愿地撇撇唇,还是应了声,“是。”皱着眉头离开了。
冬梅来到郁娇的身边,并非是要真心服侍郁娇的。
眼下见郁娇单独留下她,她心中突突地跳了起来,眼神慌乱,不敢跟郁娇直视,只敢看郁娇的下巴下方。
“四……四小姐,这些帐本,小姐不过目吗?朱娘子前一天还说,时间紧,做不出来,叫奴婢在庄子里等个五六七八日的呢!”
“……”
“可奴婢催一催后,只过了一个晚上,她就赶做出来了,这可太匪夷所思了。奴婢不会看帐,怀疑朱娘子有做假。”
郁娇望着她,眸光沉了沉。
这个冬梅,简直像是换了个人,胆小,谨慎,慌乱,心中藏着事。
哪里是以前的泼辣样?
印象中,冬梅泼辣时,能将林二夫人气倒,敢同林二老夫人抬杠,能将林世安的刁蛮姨娘们,骂得灰溜溜地跑掉。
林婉音是大家闺秀,不能扔下身份,当面跟林家二房的恶仆们开撕,总是冬梅挺身而出。
只要冬梅去了林家二房,二房的大小仆人们,个个面露敬畏之色。
而且,冬梅还同宫中的大小宫女们,淡得火热,还被李皇后的大宫女兰姑姑收为了义妹,怎可能是这般胆小的样子?
左青玄对她究竟做了什么?
将她的骄傲心性,给磨没了?
郁娇的心中,越发的狐疑起来。
“庄子里的帐,我早就查过了,我叫你去庄子上查帐目,是有意支开你的。”郁娇一瞬不瞬地望着冬梅,她希望,冬梅主动说出自己的事情来。
冬梅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郁娇,“小姐,为……什么?小姐不信任奴婢?”
郁娇点头,“对,我的确不信任你。”
冬梅吓得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下了,惶惶说道,“小姐,奴婢并没有对小姐做什么,小姐为什么说不信任奴婢?这叫奴婢好寒心啊。”
郁娇要是不信任她了,就会赶她走,那她还怎么完成任务?冬梅心烦意乱。
“冬梅。”郁娇看着她惨白的小脸,问道,“你去了郁家的别庄之后不久,就离开了那庄子,你去见谁了?”
她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
冬梅惊得呼吸都停了,郁娇怎么知道,她去见人了?
“小……小姐?”冬梅忙说道,“奴婢没有见谁呀?”
郁娇闭了下眼,痛心说道,“冬梅,你说我不该不信任你,可你呢,对我撒谎了,叫我如何信任你?”
冬梅惊得脸色又是一变,“没有,小姐,奴婢没有撒谎,奴婢谁也没见。”
“你就在撒谎!”郁娇失望说道,“冬梅,你是林婉音的侍女,林婉音当你如亲姐妹,而我……将林家当亲人之家,所以,我也当你是姐妹。在林婉音死后,我寻你寻了很久,可你呢,为什么要骗我?”
冬梅咬了下唇,还是摇摇头,“奴婢没有见谁,奴婢见小姐回京了,却不带奴婢走,奴婢心情不好,出庄子散心去了。”
“你还撒谎!”郁娇怒了,“树林中的白衣男子是谁?”
冬梅吓了一大跳,“小姐……你……”
郁娇……监视她了?
完了,她该怎么圆谎?
“他叫左青玄对不对?是左家少主!”郁娇望着冬梅,目光凌厉,“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他为什么叫你接近我,他想干什么?”
冬梅吓得身子一颤,“我……”她不敢说实话,她是个罪人,冬梅眸光一闪,“小姐,是公子不让奴婢说的。他喜欢小姐,想通过奴婢,了解小姐的事情。”
“他喜欢我?”郁娇一笑,“怎么可能?”
她知道景昀喜欢她,是因为她身上有林婉音的影子。
裴元志“喜欢”她,是看上了她背后的隐形实力。
楚誉是真心喜欢她。
而左青玄?
她可从来没有感觉得到他的喜欢。
她跟他之间,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她跟他之间,只是颔首一礼的交情,还不及她和西门鑫交情深。
他喜欢她?
太不可能了。
“是真的,他看到小姐要成婚了,伤心着呢。只想了解小姐的事情,安慰自己。”
“你在撒谎!”郁娇冷笑。
冬梅说道,“奴婢没有骗小姐。他说,奴婢完不成任务,就要杀了奴婢,看,奴婢手指的伤,就是他踩的。”
郁娇眯了下眼,“他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二月十八。”
二月十八?
郁娇冷笑,冬梅的马脚越露越多了。
“冬梅,二月十八那天,上午你跟着林婉音去了皇宫。下午,你跟着林婉音去了裴府。”
“……”
“裴家表亲冷轼对林婉音纠缠不清,你替林婉音收拾冷轼去了。因此还动手打了冷轼。”
“……”
“冷轼气不过到裴家反告你一状。因为你是林婉音的侍女,裴家不敢处罚你过重,裴夫人便罚你面壁思过,直到黄昏时才同林婉音一起回了林府。”
“……”
“而罚站时,当时有裴家的单妈在场,监督着你。你说,那一天,你哪有机会见左青玄?”
“……”
“而据我所知,左青玄在二月时,一直闭门不出,直到三月初,直到林婉音死后几天,才在丰台县城出现。”
冬梅惊讶地看着郁娇,“小姐……,你,怎么知道,二月十八那天的事情的?”
她随口说了个时间,没想到,郁娇能将那天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郁娇失望地摇摇头,“冬梅,我以为,你还和三月之前的心性是一样的,善良泼辣。所以,在林家出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寻你,我当你是姐妹,我担心你的安全,我担心你被裴家杀了。”
“……”
“看到你和阮妈走到我的面前时,我以为……”她闭了下眼,她以为自己仍是林婉音,“我想,林家其他人没了,有你们在,也好。我真心待你,可你呢?”
“……”
“你说话吞吞吐吐,眼神乱闪!阮妈一直待你如亲生,你竟然对阮妈说谎话,说那白玉镯子是林婉音送的。阮妈不知情,可我知情。”
“……”
“林婉音的手里,从没有白玉镯子。又如何送你白玉镯子?可见,你在撒谎,你背叛了林婉音!那白玉镯子是左青玄送你的对不对?他对你恩威并用,指使你害我!”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作为曾经的主子,她有必要了解冬梅的一切。
冬梅想害人,还是别人想害冬梅,她必须得知道。
“奴婢不想害小姐。奴婢也没有背叛大小姐。”冬梅拼命摇摇头。
“没有?”郁娇笑,望着冬梅,“冬梅,你敢到桃花湖旁发誓吗?那里有林婉音。林婉音待你如亲姐妹,你好意思对她撒谎吗?”
冬梅惊得呼吸一顿。
郁娇又说道,“林婉音死后,托梦给我,将她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对我说了,我的记忆中,有着林婉音的生前的全部记忆。这也是我对林家和景家十分关心的原因。所以冬梅,你还要撒谎吗?”
“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冬梅大哭起来,“奴婢错了。”
难怪,她看郁娇时,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也难怪,郁娇知道林婉音的事情。
冬梅心乱不已。
“讲!从你如何遇上左青玄起,一五一十地讲一遍!”郁娇盯着她的双眼,此时,她不想同情冬梅了,她隐隐觉得,前世自己的死因,一定还有原因。
“是……左公子的。”冬梅低下头去,“镯子是他赏的。奴婢怕惹事,就说是大小姐生前送的。”
“果然是他。”郁娇冷笑,“什么时候赏你的?”
“二月十七那天。”
郁娇眯了下眼,“林婉音的记忆中,那天你请假出府,说是一个同乡找你。原来,你是去见左青玄。”
她冷笑。
左青玄找到林婉音的侍女,究竟想干什么?
“他赏你镯子后,要求你做什么?”
“叫奴婢劝着大小姐,务必在第二天的下午,去一下裴府。”
“去裴府?”郁娇的心,狂跳起来,当时,冬梅的确劝过她,说,皇后娘娘送给林婉音一本佛经,不如,转送给裴老夫人,让裴老夫人更喜欢林婉音。
林婉音一心想做个贤惠的裴家妇,就去了。
“接着说!”她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
前世的她,究竟碍着了多少人的利益?
一个个绕着圈儿的害她!
前世,她根本没跟左青玄说过话,她只听过左青玄的名号,也根本不认识人他!
他为什么要害林婉音?
冬梅点头,“他说,叫奴婢想法子引着大小姐去永安侯的书房前走一圈。不过,不凑巧。大小姐被裴家表亲冷轼缠上了,林二小姐去了那里。”
郁娇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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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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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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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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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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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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