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憬还是很不开心的样子,她才刚刚起床,窝在被子里,看上去软乎乎的。我忍不住要笑,摸摸她脑袋。周憬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任由着我摸。
“要不要一起吃饭?”我循循善诱,“吃什么你定,我请客。”
她耸了耸鼻子,打了个小哈欠,声音还带着刚起床的鼻音,“我请。”
“好。”我从善如流地点头,“想吃什么跟我说一声,我提前约餐厅。”
周憬迷迷糊糊地答应着,我穿上外套,挎上包出门。
让周憬请客是不可能的。结账的事吃完再争也不迟。
我到办公室太早,觉得不饿就没买早饭,想十点下楼买咖啡喝,整理了一个小时,刘佳来上班了,跟我打了个招呼。我在忙,匆匆应了一声。
过一会杨晓彤也来了,她蹦蹦跳跳地推门进屋,把一份早饭放到我办公桌上。
“啊?谢谢。”我正在打字,用一个别扭的姿势抬头看她,“等会给你转账。”
“不用啦!”小女孩大早晨就这么高兴,又蹦蹦跳跳地推门进了里面的套间。
我继续打字。
十一点的时候主编找我去办公室,把欧然的拍摄合同找出来给我。
这个我是早有预料的,凭我的资历肯定当不上aml的评审,但我出计划书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客观来说有点优势,我跟周憬又是老搭档了,拿到拍摄邀约也很正常。我接过合同翻了翻,草草看了一遍签字。
“还有这个。”李斯把另一份合同递给我,“也是欧然的拍摄。”
我看了一眼封皮,人当场傻了。那居然是裴小冉的拍摄邀约。
我:?exm???
我:你别跟我来这一手好吗家人???
见我迟迟不接,李斯就递过来放到我面前,我真的是很不想签,“裴影为什么也是我拍啊?我又不是摄影师。”
“欧然那边跟你熟吧。”李斯耸耸肩,“我给他们推荐了夏明,欧然说不要,就要你来拍。”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也许我下个月可以没有档期吗?”
主编一乐,“咱们啥情况欧然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夏明,哪会有预约不上的摄影师啊?”
但是我确实很忙啊,我翻开合同,不情不愿地签上名字,心里沮丧得要命。但我自诩已经是成熟的社畜,面子上装成面瘫脸,防止心情泄露。
中午请聂云竹吃饭,他最近不知道忙什么,下班好晚。我很想知道裴小冉到底怎么来欧然的,一开始只是好奇,签完合同之后就真的好想知道。
聂云竹饿了,吃的倒是慢条斯理,但是顾不上说话,我也就没好意思问他。一直到他主动开口。
他说裴小冉是自己应聘到欧然去的。
我:……蛤?
“裴影自己去欧然面试,欧然肯定收,”他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猜裴影跟霖纪签了多长时间?”
“一天。”听他语气肯定是要往少里猜,我就干脆瞎猜。
“两个月。”聂云竹没理我的胡闹,“收购霖纪的那天他们还查了裴影在合约期内,等资产完全过户,裴影正好期满,还坑的买家多出了三倍的钱。”聂云竹笑着摇了摇头,“鬼狐狸。也不知道她分了几成。”
两个月。从aml初赛到入围名单确定,算计的正正好好,幸好中招的不是欧然,否则周憬作为策划人,肯定要吃亏。
聂云竹像是看穿了我想什么,沉思了一会又说,“你别以为周憬好过,裴影是面试进的欧然,不是签进欧然的模特队,面试的职位是策划总监。”
我:?怎么这么熟悉
我:恍然大悟.jpg
“那不就是,那不就是周憬的职务吗?”我讶异,现在是什么人都能当策划了吗?“欧然也要她?”
聂云竹叹了一口气,“裴影当这么多年模特,自带着热度和人脉来的,搁谁谁不要。周憬的位置现在很尴尬,她没在收购会上把人招到,结果人家自己来了,踹了一脚对家公司不说,现在还站周憬对位。嗐,说到底还是着了她的道,谁能想到她来这一招。”
我也陷入沉思,筷子放回碗沿上。确实,谁也想不到她后面能有这一招,如果周憬代表欧然收购了霖纪,就相当于正面被裴小冉坑,就算她绕过收购这一关,也绕不过裴小冉自己上门,左右周憬都遭罪。更糟糕的是,我想不明白裴小冉为什么这样做,要是巧合当然没什么,但如果她刻意要冲着周憬来呢?
裴小冉和周憬是没有过节的,为什么要针对她?可如果不是为了针对她,又为什么要应聘周憬的对位呢?
那种莫名其妙的烦躁又涌上来,搞得我心里窝火。我最烦这些门门道道,一想到以后还要跟裴小冉合作,我就觉得脑仁疼。
“先别想这些了,你那计划书交上没有?”聂云竹看我烦得要死,善意地换了个话题。
我拳头支着脑袋,手肘顶在桌面上,摇摇头。
“老李把你做计划书的消息透露出去了,你再等两天交,会有公司来找你选位,特别是模特公司那边。”他抬了抬下颌,“杂志社这两天也在等邀约,要是有公司给你包红包你就收,反正都是要收钱,与其让老李圈钱,还不如自己拿着。你看你,熬成什么样了都。”
我头疼,听着赚钱才有点兴趣,叹了口气,“行。”
说来就来,等我下午回到办公室,已经收到好几封邮件。也收了红包,帮人办事讨个吉利,如果这份计划书提交到aml官方,想换主题可就不止这点钱了。
但我也只是能帮着选选城市名,至于最终站位,会受影响但绝不可能由我决定,企业有企业的办法,我懒得去钻那些门道,索性做懒虫,只负责快乐拿钱就好了。
欧然的负责人也来找我,我在计划刚有雏形时已经为周憬选好了主题,裴小冉虽说是我拍摄,但我实在没想法,于是善良的摄影部帮我做了摄影策划。谢天谢地。xǐυmь.℃òm
刨去裴小冉,我对整体进程还是满意的,我的计划书选中,一方面提高了杂志社和我个人的知名度,另一方面我也帮周憬选择了我最喜欢的元素。
我给周憬选的城市正是她的家乡杭州,中国百强城市排行榜top5,gdp排名第九,并不是超大城市,但却在中国最具幸福感城市榜单上排名第一。
两份策划最终成型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我把它们传真给欧然负责人,那边很快就通过了。
第四天我到办公室之后,桌面上已经摆着打印出来的策划案,刘佳细心地装订起来。我又在心底吐槽李斯,这才叫文件好不好。
我打开文件夹来看,封面上印的分别是:
周憬——浙江,杭州
裴影——四川,成都
我把策划装回去,叹了一口气,把文件夹收进抽屉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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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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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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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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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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