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周憬抬头看见我笑,“啊,这不是,实习生们转成正式员工了,我给我的小部员准备礼物呀。”
我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我觉得你直接发钱来的实在。”
周憬嗔怪地瞪我一眼,“那怎么能一样!”
我暗自撇了撇嘴,心里腹诽着周憬这便宜妈妈当得还挺自在,却突然记起白天办公室的小孩们咳嗽。天气干燥了,要不明天中午去超市买点秋梨膏放休息室吧。
白天跟访谈和速递的负责人聊天,变相监工吧算是。两位负责人资历都比我老,我一边一口一个姐一边还得苦口婆心,浏览量上不去愁的我要死,底下的人比我还要发愁,访谈的负责人说上周还辞职了一个三四年的员工,杂志社转型之后的人脉关系好多都断了,访谈约不着人只能勉强出稿子。我也难受,绞尽脑汁跟着想办法,真是尽职尽责一首编啊。老李这个人虽然狗屎,但他毕竟是我老板,老板的话还是要听的,看在工资的份上。
正说着,杨晓彤推门进来,她站在门口等我放下座机听筒才走过来,弯腰问“市场部那边问,石子锋老师的访谈接不接。”石子锋是业内比较有名望的设计师前辈,约他来访谈,四舍五入算我们高攀。
“啊?”我抬头,“访谈不是芳姐团队在做吗?想接就接呗问我干啥。”
“不是,”杨晓彤摇头,我看她秀气的眉头皱成一团,“石子锋老师不是被爆抄袭么。”
“什么时候的事?”我伸手把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拿过来,果然在微博上看到了石子锋疑抄袭的新闻。我沉思片刻,又把手机扣回去。“他抄的谁?这个小奇什么来头?”
“好像是新秀那边的大学生设计师。”晓彤想了想又补充,“石子锋老师这回估计要栽,连杂志版面都约不到了,他助理到处找媒体洗地呢。这烂摊子咱要不也别接了?”m.χIùmЬ.CǒM
我盯着笔记本屏幕,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别,还是接,跟那边说场地设备用咱们的,费用他们包。你别直接出面跟他们谈,让市场部的去。”我又想了想,把工作安排的日历调出了查了查,“另外,晓彤去联系一下新秀的负责人,明天下午……四点吧,我要约这个小奇。等等我还没说完,刘佳去摄影部借俩助理明天跟我一块去。问夏老师借,别让聂云竹知道。”
俩姑娘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晓彤支支吾吾地说:“明天四点有日程……”
“什么日程?”我愣住。
“新员工开会培训。”
嗐,我还寻思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超级任务,摆了摆手,“培训不用管,我给你们请假。访谈那边跟芳姐说让小吴编辑去,就说是我们这儿阅读量最高的编辑。小奇这边我来做。记住了吗一共三件事,找市场部、约新秀、借摄影。听懂了快去办。”
小女孩们噔噔噔跑掉了,我看着电脑,边看边摇头。新秀今年不太行,这才年中已经出过两回类似的事了,石子锋又是个臭名昭著的,别是要玉石俱焚。唉,哪一行都不容易。
次日出发去采访之前正好看到休息室提供茶水的阿姨,我边穿外套边问她能不能给我们楼层供点咖啡茶水什么的,她说当然可以很多楼层都有茶水服务,而且不算贵,只不过主编太抠就没定。你妈的李斯这个老周扒皮,这点钱都舍不得往外掏用起人来倒是不含糊,我一整个大无语,说那麻烦明天开始提供点应季水果和咖啡茶叶之类的吧,先记我账上。我查了几项败火的饮料让阿姨帮忙准备,阿姨笑容可掬地应下来,我还是很无语,挎上包出门。
手机嗡嗡震动,我拿出来发现周憬给我发了好几条微信,点开看了一眼,周憬说李斯想让她上他家住着去。
我一千个一万个无语涌上心头,这个人虚伪的嘴脸膈应得我难受。我拍了拍车窗让助理先靠边停车。我匆忙跌下车撑着路边的街灯。
我想吐,然后真的吐了。
杨晓彤在背后递给我一瓶拧开的矿泉水,我弯着腰接过来漱口。小孩边说没事吧边拍我后背。我摆摆手,说没事没事。
我们赶在四点之前到了约好采访的画室,小孩子们抓紧时间把设备支起来,我脑仁疼得嗡嗡响,趁访谈没开始坐在休息室清空脑子。
小奇来了。我之前还以为是个男孩,没想到是个女孩子。刘佳小姑娘把她接进来,她很会办事,在楼下买了咖啡和冰奶茶。小奇选了奶茶。
我说你先放松,杨晓彤把我们准备好要问的问题给她,我说你可以准备准备,一刻钟之后我们开始录访谈,过程中你感觉不舒服可以随时打断我。小姑娘戴着眼镜,懵懵懂懂地说好。
趁她准备着的功夫我到走廊透气,因为要录像所以化了妆,没办法洗脸,只好打开窗户站在边上吹风,企图让那股反胃的感觉被驱散一点儿。空调的风吹的人发闷,外面蝉像要死一样拼了命的叫,我脑袋又开始疼,隐隐约约的作呕感悄悄浮上来。我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手边有水,我拧开喝两口,勉强把一股子烦闷冲下去。
背后有人叫我,我心道不好,一回头果然是聂云竹。我浑身疲软,靠在窗台上用力闭了闭眼,准备应付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楚恬你是不是想赚钱想疯了,这种缺德采访你他妈也接是不是?这边约着新秀的人那边约石子锋,到时候一查明你这边立刻毁约把视频发出去是不是?好人都给你做了你损不损啊?!”
走廊里氧气稀薄,憋得我非得张开嘴呼吸不可,但我又好累,连呼吸都难办。我吞了吞口水,又想吐,但胃里已经空荡荡地灼烧着。拧开矿泉水瓶喝水,带着凉意的水落进肚子里,我好歹找回一点力气。
“你当媒体人的良心呢?你做人的良心呢?你拍拍胸脯问问自己,这钱赚的不亏心吗?”
我深呼吸了一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要做亏心事?”
“你不做亏心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聂云竹真是气坏了,吼得我耳膜都在震动,我怀疑自己要被他震聋了,“你怎么回事楚恬?就为一个破浏览量?你之前从来不这样的。”
“我今后必须一直这样!”我声音好哑,吵架的时候更像虚弱的嘶吼。要是我有别的办法谁愿意冒这样的风险做这种两面三刀的事?我不想再说什么,精疲力竭地伸手在聂云竹身上推了一把,强忍着那股恶心开门进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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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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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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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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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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